裴不止脸上也呈现出忧虑之色,唯独唐壁庭嘴角翘着, 带了一丝看好戏的笑意:“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还要什么鸢极花。我看也别白费心机再去找,就算有那么一两朵,也早被他们藏起来了。眼下他们全族都被摄魂术所控制了,即便还想拿什么东西去换,也换不着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计荀看着他,微微一笑,道:“那倒未必,谁告诉你我没有找到鸢极花。”
云霜从袖口翻出几朵鸢极花放到桌面上,抬眸的方向,正好面对着唐壁庭。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但唐壁庭却不知为何,在他那双无神的眼中,读出了些许威慑之意。
想起之前故意将鸢极花毁掉之事,唐壁庭莫名有些心虚。
他转开目光,死死瞪着桌上的鸢极花,小声嘀咕:“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找到?”
心中忿忿不平,极为不甘心。
雁南楼垂眸,指尖捏着鸢极花转了转,似乎也有些意外:“能找到自然是最好的。如今药引既然找到了,我便会抓紧时间炼药。想必你们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他刚要站起来,却察觉到一道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
雁南楼抬眸,恰好对上计荀的视线。
计荀若无其事地一笑:“那劳烦雁先生了,也请先生早些歇息。”
雁南楼以拳抵唇,低声咳嗽了两声,冷淡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计荀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收敛笑容,深邃的眼中凝聚着谁也看不懂的风暴。
“我们回去吧。”云霜摸索着站了起来。
计荀这回也懒怠再装了,他直接伸过手去,握住了云霜的手,牵着他往回走。
裴不止在身后跟了两步,喊住他:“师弟,那日我同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云霜并未回头,沉默片刻,道:“我跟你去见他,不过,得等我把眼睛治好了再启程。”
裴不止心中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治眼睛可以边走边治,我们只需将雁先生带上即可,你放心,只要你愿意,雁先生那边我去同他说。”
云霜正要张口说话,去察觉到计荀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云霜怔了怔,话到嘴边改口道:“好,那随师兄安排。”
……
晚上躺在床上,云霜有些辗转反侧。
他面朝计荀卧着,低声道:“你说那道石门之后关着的,当真是焚天剑不成?”
他们二人当时摸索了很久,也找不到开启石门的方法。
想来也正常,若是当真那么容易找到。真正的雁南楼,也不会死在石门外了。
“天心石反应如此强烈,应该是焚天剑无疑了。”计荀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终会知道,那个藏在背后c.ao纵一切之人的真面目。”
云霜总觉得计荀心里头藏着事,似乎还知道些什么:“你有……怀疑之人么?”
这回,计荀沉默了许久,才缓声道:“有。不过……还需验证。”
他不想深谈这个话题,转了个身,与云霜面对面睡着,伸手去摸他的脸,唇角带着温柔的笑:“要见那个人了,你紧张么?”
微带着凉意的空气静静流转,月光照亮了地上一方角落。
“不紧张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计荀那番鼓励他勇敢面对的话,也许仅仅是因为,身边多了这样一个人,让他知道,无论何时,都不会再形单影只地活着,即便受伤,也有了一人能对他及时伸出双臂,给予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近来时常会思索一件事。”云霜长睫微动,伸手覆住了计荀在自己脸上摩挲的手,清冷的嗓音难得展露出一丝柔软,“人之际遇、缘分,究竟是因何而成?是因为天道幻境预见了你我之事,才促成了今日的我们,还是……即便没有它,我们依旧会在某一个时刻相识、相知。”
计荀从不知他的小古板,还会想这样的问题,颇觉新奇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有何不同?结局都是一样。”
“不同,”云霜唇角也带了一丝浅笑,“相识时的心境不同。”
计荀半撑起脑袋,垂眸看他,一双桃花眼泛滥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仿佛那些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已融化在他的心底:“怎么?难道没有看到天道幻境之中的事,你待我的脸色会好些不成?”
云霜居然认真思考了片刻,诚实地回道:“不会。”
计荀哼了一声,佯装生气,扑上去将人压住。
呼吸亲昵地交缠到了一块儿,将空气中的凉意也驱散了些。
云霜连忙补充道:“可是……可是如此一来,我便不会费心遮掩面容,与你相处,更会坦然一些。”
“在我面前,撒谎过多,觉得亏心呢。”计荀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声音渐渐低下去,“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一早如此,我也许会更快动心,谁让仙君生得如此……”
他低下头去,云霜却一下偏头,躲开了他的吻。
云霜脸颊发热,长睫不安地颤动着:“道主喜欢的,怕只是这张脸……”
“你的容貌我自然喜欢,你这磨人的x_ing情我更是爱极了。”计荀灼热的呼吸吹拂云霜在裸露在外的脖颈上,拇指揉搓着他柔软的唇瓣,“可是挽风,你怕是忘了,天道幻境预见之事,我到现在也未做成。你说它是准,还是不准呢?”
云霜呼吸急促,身子紧张地绷紧了。
“你也疼惜疼惜我,”计荀蹭了下他,喉咙上下滚动,声音低哑,“我这日日夜夜,苦修坐怀不乱,当真辛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