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自任雪桥左手流淌而出,雾气与血气交错之中,可窥见一个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骆棠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凄厉至极的女子叫喊之声,整个黑雾便已被焚天剑蚕食殆尽。
剑魂重新归位!
焚天剑如宝剑拂尘,身上的血色光芒更甚。
任雪桥伸手,焚天剑“倏”地飞至他手中。
任雪桥紧紧握住,眼底幽幽闪烁着赤红之色,那一瞬间,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满身暴戾之气。
骆棠怔怔后退一步。
任雪桥舒展眉心,稳住气息,猛地将骆棠拽来身前,距离近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吻上去。
他温柔地笑,热气呼打在骆棠的唇齿之间:“走罢,我带你去看看。”
……
赤仙宗。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小院。
桃花树随风摇曳,落英缤纷。
计荀膝上搭着一本蓝皮古书,靠坐在树下,一动不动地陷入沉思。
身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取走了他膝上的书。
计荀微微一怔,似乎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微微仰头,望着站在身前的翻阅书籍的云霜,笑了笑:“回来了?你爹怎么样了?可还气着?”
云霜坐到他身边,垂眸看书:“焚天剑是他的命,丢了,自然心痛得不行。”
计荀摸了摸鼻尖:“骂我了?”
“嗯。”云霜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计荀静了片刻,又问:“骂我什么了?”
云霜长睫微动,终于抬眸看他,眼中闪现轻浅的笑意:“你当真要听?”
计荀想了想,靠回树上,摇头笑道:“罢了,此事确是我考虑不周,他大抵也会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类的。”他有些发愁的一叹,“岳父大人只怕对我的印象是好不起来了。想当初,在你这儿博个好脸色已是难上加难,如今,想讨你爹欢心,更是不易。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这样?”
他把云霜的手抢过来,握入掌心揉捏。
云霜单手翻书,自动忽略他的那句很是不要脸的“岳父大人”四个字。
其实骂得比计荀想象中还要难听,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计荀拿真正的焚天剑来冒险。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自然气得跳脚。捅了天大一个窟窿,他还要头疼地想如何压制住魔道十二宗的不满,当真是恨不得将计荀拎过去狠揍一顿。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用真的焚天剑制造出的幻影都能被任雪桥识破,若是一开始就用假的,只怕根本无法将他的真面目引出。
“《衍天道》,其实是一本残卷罢?”云霜翻到了最后一页,手指滑过末端的一行字,“天地*合,法于y-in阳。修其术,养其身,衍天道而行之……后面没有了。”他念到这儿微微顿了顿,眉头皱起。
在心中又念了一遍这句话,转头对上计荀若有深意的目光。
云霜疑惑道:“这是何意思?你一早便知了?”
计荀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手指,微微笑道:“确实是残卷,不过后面一般也没有人会去炼,所以从未和你提过。但双修之法,古已有之,我这些时日见到魅狐族孟雪,倒突然想起了这一桩事。”他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眼下形势严峻,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能在短时间内提高你我二人修为的,兴许也只有这法子了。”
“当然,你若不愿,也不打紧。”计荀转头望着云霜一笑,意在安抚,“这本也不是什么正经法子。”
“你也知道不是正经法子。”
云霜脸颊微热,把书扔回给他,往房内去了。
计荀望着他疾步而走的背影,微微一笑。
笑意尚未收敛,一道光忽然自天空闪至他面前,计荀眉头紧蹙,伸手一握。
光团在他面前展开,在空中组成了金色的字体——
梵音阁任雪桥携骆棠擅闯无极道,重伤弟子者千,如道主见此讯,速请……
后来的字尚未来得及组成,就像气力不济一般,轰然碎裂。
计荀的脸猛地沉下来。
……
任雪桥手持焚天剑一剑挥去。
魔气震荡出血红的纹路,将围攻而来的弟子纷纷打飞出去。
谢长明抹掉唇边的血迹,冷冷瞪视着他:“堂堂梵音阁掌门,不请自来,不问缘由便打伤我派诸多弟子,意欲何为?!”
任雪桥一手擒住骆棠不让他动弹,一手背立,笑道:“长明兄,烦请帮我开一下藏书阁大门。”
谢长明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紧握的焚天剑之上,神色紧绷:“若是我不开,你待如何?”
“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我不想和你动手。”
任雪桥拉着骆棠神色轻松地往前走,弟子们围着他,却不敢上前。
谢长明双掌结印,水浪猛地迎面掀起。
任雪桥眼也未眨,焚天剑在他手中几个劈砍,只见水浪瞬间一分为二,朝两旁落去。
水花落下,哗啦一声巨响,将两边的弟子们冲得七零八落。
谢长明眨眼之间,一道人影瞬间掠至他面前,他正要后退躲避,两人视线在空中对上。
任雪桥眸光发红,铁钳的一般的手一下卡在了他的脖颈上,将他提了起来。
谢长明喉咙发出痛苦的、意味不明的挣扎之声,双脚在空中乱踢。
“——师兄,不要杀他!”骆棠不管如何挣扎,也挣不脱任雪桥给他施的禁制,急得大声喊道。
任雪桥眼睫微动,唇角勾出笑,随手一甩,像扔垃圾一样,将谢长明丢掷了一旁。
他听话的飞掠回来,轻柔地抚摸骆棠的脸颊,笑得温柔:“师弟,你不是一直想进无极道的藏书阁看看么?我这就带你去。再过两日,就是你的生辰,这便是我送给你的生辰之礼,你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