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荀笑着应了,待到云霜走近,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不禁又是温柔一笑:“怎的?他同你说什么了?”
云霜别开眼:“嘱咐我多看顾你,莫让你将名声搞得更坏。”
计荀莞尔,摇头道:“瞎c.ao心。”
他向云霜要了佩剑,看了一眼光亮锋利的剑身,赞了一声好剑,又反手将剑又递回了云霜面前,眼底笑意微荡:“昨夜说过,今日要考校你的功课,试试罢,用无极道的功法御剑而行。”
云霜接过剑,目露犹疑:“我一身修为被封,无极道的心法也只是通读过一遍,如何能御剑?”
计荀一笑:“御剑之术,通常来说,确实需要灵力驱动,但即便如今你毫无灵力可调用,却仍可以尝试运转无极道心法,从c.ao控最简单的风开始。”
以风御剑,自然亦可。
是否真正领悟了书中所言,便看他是否能在身体受限的情况之下,以己之力,最大限度地接触到自然元素,从而顺利c.ao控到风。
云霜点了点头,闭目回想了一遍心法要点。
摊开手掌,将剑轻放在手,他感受风之力,薄弱却又无比强大。
渐渐的,静止不动的剑身轻颤,感受到主人的召唤,铮铮鸣叫。
风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形成细小的漩涡,托住剑身缓缓上升。
云霜目光微动,还未来得及展露欣喜,剑身像是突然失去了依附之力,随着风骤然消散,猛地往下跌落,若非云霜眼疾手快地将回落的长剑握住,只怕此刻早已跌落在地。
计荀微微一笑,鼓励道:“已经很好了,再试一次。”
云霜深吸了口气,又重新尝试了一遍,这一回他静下心来,不再c.ao之过急。风所聚集的细小漩涡越来越密集,稳稳将剑身托高,离地而飞。
这样的惊喜不亚于他小时候第一次学御剑,能在空中自由来去之时。
心中欢喜,云霜的唇角也忍不住轻轻翘起了弧度。
计荀的目光在他脸上绕了一圈,也跟着笑了笑,忽而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纵身一跃:“走了!”
随着两人跳上剑身,长剑突然变宽变大,剑身微颤,像是承不住重量一般往下坠了坠,下一刻,一道更为汹涌的风聚集而来,推着二人往天际飞去。
计荀御剑,站在云霜身后。
稀薄的云层穿体而过,带来若有似无地温柔触碰。
计荀垂眸去看云霜侧脸,目光从他耳廓处滑过,流连在他轻抿的红唇之上。
站在他身前之人确实天资出众,刚开始,确实是以惜才、爱才之心待之,后来,渐渐变了味,不知从何时起,久未动荡的心潮竟会被他的一颦一笑所牵动。
计荀知道,天道幻境不会无故预见那样的景象,两人之间必还有更深的牵扯,是好是坏亦是未定之数。
可是,知道归知道。
他还是忍不住多番将目光停驻在他身上。
若是这世间有太多迷人眼花的色彩,那云霜便是他所见过的所有丽色之中,叫他见之最难以忘怀的那抹纯白。
他太干净了,干净到让人觉得拥有亦是一种亵渎。
计荀承认,在还未看到他的那张脸之前,他在自己心中几近是无可挑剔的。
他的失望,源于过高的期待。
他太了解自己了,连生长在骨子里的劣根x_ing也知之甚深。
所以他仓惶躲避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却又在某一刻,发现云霜还是能够如影随形地出现在自己脑海。还未待他这边想个透彻,云霜冷淡疏离的态度却又给了他当头一木奉——原来从前他偶尔流露的厌恶之色,皆不是错觉。
计荀直至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
裴不止么……云霜竟是因为他而一直对自己心有芥蒂……
怪道之前,不管自己待他多好,他似乎都无动于衷。
唇角无声翘了翘,计荀收了视线,眸光微暗。
……
伏灵谷四季如春,入目皆是一片绿意盎然。
一路行去,时有灵兽在林间嬉戏,许是动物天生就机敏,感受到计荀强大的修为,但凡他出现之处,十里之内,不断灵兽躲避逃跑的轻响之声。
伏灵谷山门,两名着绿衣弟子服,将长发高束的女弟子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两人身影,连忙迎上去,见礼之后,其中一人俏皮一笑:“道主、云大哥,二位一路辛苦了,不知是否还记得我?”
云霜怔了怔,这才仔细去看她面容。
这名女弟子正是前阵子同他们一起参加四象镜比赛,而后又在s_h_è 箭之局上,放出灵兽要跟云霜比拼那一位。
当时热闹欢笑之景,历历在目。
云霜点了点头,目光之中微带笑意:“问芙姑娘,别来无恙。”
问芙笑着点头,对他能记得自己名字大为满意,带着他们往谷中走去。
一路走,问芙便随口问起他近况,云霜待旁人倒是十足的耐心,两人聊得“火热”。
计荀看了两人一眼,突然出声笑道:“不知,萱姑姑她老人家近来身子可好?”
天道主问话,问芙哪敢不答,连忙笑道:“萱姑姑一切都好,今日还在竹舍中沏了道主最爱喝的茶,就等你们过去了。”
他们话语中的萱姑姑正是伏灵谷的一派掌门。
云霜听师尊提起过关于她的一些事迹,据闻她是神魂转世,是四大修仙大派之中,除无极道道主之外,地位最尊崇之人。
当然,年龄也比其余人大了一轮,连白清岚见了她,也要对她行礼。
云霜作为小辈,早已做足了待会儿行大礼的准备,可真走进了竹舍,心中却微微一惊。
坐于主位之上人,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女童。
她此刻正端坐于椅子上,生得玉雪可爱,眉心一点朱红,绿色长袍温柔地垂落在地,层层叠叠,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