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兵士们一入山,就全体遭遇了鬼打墙,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登岸点。试了许多次都这样,渐渐地,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城主甚至应幕僚提议找来很多所谓的得道高僧、民间术士,也都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有个自称为集贤散人的男子找上城主,主动请缨去“收服”这座怪山。不过要求的报酬是,这山他想借用十年,建洞府闭关修炼。
那时正值五百年绝灵期刚结束,阙城之中也开始出现蕴灵者。凡人不识蕴灵者为何,只知偶尔会有一些身手厉害的“高人”到城里收徒,而带走的往往是些孤儿弃婴或贫苦人家的孩子,但人走之后却再也没回来。
对大多数凡人来说,这所谓的修仙和招摇撞骗x_ing质差不了太多,对此了解十分有限。因此并未有人认出这是个修为高深的修仙者。
只当这是个热衷苦修的方士,一筹莫展了多r.ì的城主还有什么不答应的,治下有这么个超出常人认知的地方,实在很容易扰乱民心,巴不得赶紧拱手让出去。况且原本就是座没什么利用价值的荒山,遂赶紧应允下来:
给给给,别说借,直接送你了,只要保证别再出现什么神神鬼鬼之事。
于是,石头山改名集贤山,不再属于阙城治下。
事实证明,集贤散人的确是位高人,自他入山之后不久,整座山就云雾散尽,露出了实貌。普通人不知道障眼法的存在,集贤山在他们眼里虽然变大了许多,却依然和以前一样,不长C_ào木,满地乱石,就是一座光秃秃无甚特别的荒山。且再有人尝试上山,也没再发生鬼打墙。
不过,出于对石运猴的忌讳和对未知的恐惧,自那以后,基本没人再踏足这里。久而久之,便有传言道,集贤山乃仙人洞府,凡人不可随意接近。
一百多年后,九岁的向垣曾问师父:“石运猴真那么可怕?”
集贤散人捋了捋下巴上乌黑顺滑的胡子,挑眉一笑:“呵呵,石运猴向来伴生于灵脉之中,虽有些神通,却也和普通的猴子没什么差别,最多长寿些。凡人总爱想太多,传着传着就变样,还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为此深信不疑。不过,得亏如此,为师才能通过石运猴察觉到这条暴动的灵脉,再引得凡人赠予,在天道规则允许范围内抢先封占。不然,几百年不见的灵脉一出,多少魑魅魍魉蜂拥而至,这四方界就要大乱了。”
话至此,神情一转,换上一脸高深莫测:“上界波澜一起,仙道覆灭,大能消逝,人界绝灵五百年。没想到我这一跨,竟跨过了数百年。那凡人写的神怪志中所说‘天上一r.ì,人间百年’,倒也不是毫无根据。再看如今这四方界,修真者非但沦落到只能修炼仙道分支,且天地间灵气浓度大减,十分不利于修行,就算得幸以灵体飞升入灵界又如何,真灵非仙,仙界仍遥不可及啊……啧,天道……”
向垣每每忆起这些话,都觉得颇有深意,细品之下,忍不住有些大胆的猜测。可惜师父自那之后便未再多言,毫无为他解惑之意,就算去浮空岛之前,也只是j_iao代他修行不能懈怠。然后,便杳无音信。
不知不觉,光y-in十载。
一片细细长长的C_ào叶从崖底晃晃悠悠地被风卷上来。
原本立于树下闭目入定的向垣缓缓睁开眼,看向悬停于眼前的C_ào叶笺,捻起摩挲了片刻,抬手一扬,C_ào叶瞬间雾化,所载信息也随之消散。
地陷……废弃的机关道么……
身条细细的孩子举着把几乎与他等身的大榔头,几下就将裂口处砸宽到能容一人通过,梅二目瞪口呆。
他试了下那头重脚轻的榔头,丝毫提不起来,遑论挥动。而毛顺根本没有用灵力!
说是天赋异禀也太可怕。他从未见过有修士身体素质强成这样,就是专注炼体的体修,有这么大力一般多是一身肌r_ou_,并无毛顺这么大的违和感。
突然就有点理解了为何同是从上面摔下来,毛顺毫发无伤,而他却昏迷了很久,尽管他的修为还要高一些。
顶部呈圆弧状的通道,渐渐能容两人并排走,越走越开阔,待拐过一个弯,沿路开始有几道细细的水流。脚下的路也开始微微上斜,这一段逆流而上的路又长又直,一眼望去,尽头便是一个光点。随着距离拉近,光越来越盛,耳边传来的声响也越来越清晰。
像在下一场大雨,雨打岩石,依稀伴有回声。
直至尽头,前方已无路。光却仍从一个成年人脑袋大小的圆孔中透过来,底部也在不断渗水。可见这道石壁之后还另有乾坤。
圆孔位置有些高,梅二跳起来还差几寸,通道内除了水又无其他东西,毛顺便蹲下来,让他踩肩膀上去。反正他如今的身子强健得很,总不能换他去踩个小姑娘。
见识过毛顺的人小力大,梅二也就顺势踩了。
后面果然还有空间,只不过因这块石壁有一定厚度,透过圆孔也只能看到正对出去的一小圈范围。
圆孔另一头似乎有个强光源,无数下落的水滴被映照得如七彩珠帘。而珠帘后还有一道粗大的水柱。
“这后头很亮,有很多水,空间感觉挺大的,不过这道石门估摸着有三尺厚,我们怎么过去?”
闻言,毛顺立刻又拿出那把榔头准备开砸。梅二忙阻止,动静闹太大,还不知有没有危险。
“对了,机关啊!这地方一看就是有机关的!这又不是什么天然形成的洞x_u_e,差点忘了还有机关的设定。”毛顺一拍脑袋,开始到处摸,不时地敲敲抠抠。结果两人一起摸了一通,什么也没发生。
“果然还是得砸。”
话音刚落,榔头还没举起,那道厚重的石门竟动了起来。
嘎吱嘎吱,仿若老旧的水车被即将枯竭的水流冲刷带动,石门非常缓慢地朝左边移去,像推拉门一样,直到一半嵌入墙体,又像哪部分齿轮突然被卡住,不动了。
幸而露出来的空隙,两人并排通过都有余。毛顺没有收回榔头,直接举在身前,率先穿过水帘。
然后就像个真正的十岁孩子一样,“哇——”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