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看着将自己裹成球一般的萧九歌,不由得气道:“说让你多穿几件不穿,谁说自己体质强健的?”
手中端着一碗药,慕言将那碗药递到萧九歌面前:“这是夏青配的药,喝了,过几天就好了。”
被子中,传出萧九歌闷闷的一声:“不喝。”
慕言没想到此时的萧九歌竟像个孩子一般拒绝着吃药,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向来冰冷的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让萧九歌喝下这碗药。
他只得劝着萧九歌:“九歌,把药喝了好不好,喝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若是怕苦,我再叫人拿一盘蜜饯来,可好?”
那语气中,是慕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和无奈。
良久,那被子里又是闷闷的传出一声:“我不是怕苦。”
慕言笑着,原来萧九歌这么久不回话,是在纠结他方才说的那句话。
他道:“那既然不怕苦,那就趁热把这碗药喝了吧。”
被中,传出了萧九歌几声喷嚏声,随后是萧九歌虚弱的声音:“你把药放在一旁,我自己会喝的。”
见着那将自己裹在被窝里的萧九歌,慕言只得叹了口气,将药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嘱咐着:“九歌,这药要记得趁热喝,若是凉了药x_ing就会减半。”
萧九歌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头晕脑胀,平日清醒的脑子感到一阵混乱,他答了一声:“好的。”便又将自己牢牢裹住。
身后,是慕言的叹息。
等到萧九歌听到慕言离去的声音后,他将自己的脑袋从包裹严实的被窝中探了出来。
看着床边的那碗药,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七岁那年他病重的那个晚上。
那年秋天,七岁的他伤了风寒,在那间小小的房间里,他的母妃将屋中所有御寒的衣物都盖在了他的身上。
此时的他正缩在被窝里不住地发抖,母妃端来了一碗粥,虽说是粥,但称之为清水却也不为过,几粒屈指可数的米躺在碗中,但却是母妃所能拿出来最好的食物了。
轻轻地,女子扶起孩子幼小的身体,似想将这碗粥喂入孩子的口中,可是在勺子还没有触及到孩子那已经发白唇角的时候,孩子却忍不住吐了起来。
虽说是吐,可是滴水未进的孩子又怎能吐出何物,孩子苍白着一张小脸看着面前的女子,虚弱的问道:“母妃,小九是不是要死了?”
那搂着孩子的女子一怔,摇了摇头,轻轻地,她替孩子掩去了被角,理着孩子的头发道:“小九莫怕,母妃这就帮你去太医院找大夫。”
孩子听得女子的话,睁开眼睛:“母妃,太医院的那些人怎么会替我们治病?”
女子轻轻抚摸着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轻笑着:“小九不用担心,母妃会有办法的。”
随后女子将孩子漏出的被角再次轻轻地掩上,口中轻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在那声曲调中,孩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孩子的梦中,似有什么苦涩的东西一直灌在他的口中,一旁是母妃的轻语:“小九乖,喝完这药小九就会好起来了。”
三日后,孩子醒了过来,入眼处,是女子那满是伤痕的脸和带着淤青的手臂。
轻轻地,孩子抚摸着女子的面容,颤抖着声音问道:“母妃是不是她们又欺负你了?”
女子匆忙的低下了头,慌乱的回道:“小九放心她们没有欺负母妃,这些是母妃自己不小心跌伤的。”
孩子知道母妃身上的伤,明显的就是被人打过的痕迹,但他又怎能说破。
转眼,孩子的余光瞥见了母妃的手指上空空如也,他不禁问道:“母妃,你手指上经常带着的那个外婆给的翡翠戒指呢?”
听得孩子的问话,女子慌乱的转过身:“小九别担心,那枚戒指已经被母妃收好放了起来,在这深宫大院难保不会有人觊觎这戒指。小九赶紧躺下来休息吧,只有休息好病才能好得快。”
听得女子话语,男孩不再追问着什么,躺下,他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几日后,男孩病好了,在一次不经意间,他听到前几日他的母妃因行色匆匆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不小心冒犯了云贵人而被云贵人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他终是知道了那天他母妃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暗地里,男孩找到了云贵人所出的四皇子打了一架。
事后,理所当然的,他被母妃斥责了一顿。
可是在这件事结束后,母妃手上那一直陪伴着她入宫的戒指到她死亡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在母妃的手腕上。
那天真的男孩以为母妃真的将那翡翠戒指藏好了,直到男孩长成了男子,经过调查,他才知道,原来那戒指并非被母妃小心藏好,而是早就落入了太医院那群唯利是图的小人手中,来换了那几副治疗风寒的药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小姐姐猜出来萧大丞相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了吗~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中邪”的慕言
收回思绪,萧九歌苦笑,仰头,他将碗中的药喝下,带着他心底的那些秘密与那份苦涩一并咽下.
转身,萧九歌将自己再次裹入被中。
“好冷。”萧九歌无意识的轻喃道。
门外,是慕言的身影,他站在窗外,直到看着萧九歌将碗中的药喝完后才打算默默地离开。
可是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萧九歌那句无意识的轻喃让他脚步停滞,慕言眼中似划过千般思绪,但却化为一声叹息,离开了小院。
因入秋的关系,这几天的夜晚比平时更为寒冷,睡梦中萧九歌哪知道此时在他床边却站着一个人,慕言看着那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的萧九歌:“我该拿你怎么办。”一声轻叹在他口中发出。
掀开被子,慕言将那正在发抖的萧九歌拢入怀中,一向浅眠的萧九歌被慕言的举动惊醒了,他挣扎着抬起了困倦的眼睛。
入眼处,是慕言那冷峻的面容,萧九歌从慕言的怀中探出了头,不解道:“慕言?怎么了?”
重新将萧九歌揽回怀中,“别动。”头顶上,是慕言沉沉的声音。
随后,萧九歌就感到自己那一直冰冷的身体竟有了些温度,他知道是慕言将内力灌输到他体内为他御寒。萧九歌似呆滞在了这温暖的怀抱中。
良久,他伏在慕言的胸膛中轻轻地道了声:“谢谢。”
拥着萧九歌的慕言在听到萧九歌的这句话后,不禁苦笑,他自己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萧九歌的那一句“谢谢”啊,可是那熟睡中的萧九歌又怎会知道。
轻拥着怀中渐渐沉睡的萧九歌,慕言将一切都想通了,从他将萧九歌揽入怀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想通了。
不管他之前再怎么的否定,否定着夏青的话,否定着自己那份因萧九歌而出现的悸动。
到头来,他却怎么样也否定不了自己对萧九歌的感情,这感情,就像毒|药一般盘旋在他的身上,无法祛除。
他想起了之前夏青跟他说的一句话“慕言,那是爱。”
慕言轻笑,似在笑自己看破了,又似在笑自己那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伸手,他将萧九歌紧紧拢入怀中。
萧九歌,我终究是爱上了你啊。
揽着萧九歌,慕言沉沉的睡去,一夜无梦。
清晨,睡眼惺忪的夏青打着哈欠推开了萧九歌的门,身为大夫的他,是要按时查看病人的情况的,更何况房中躺着的那位病人是他家老三的最为看重的“朋友”呢?
当夏青推开门后,眼前的景象把他看得一愣,默默地他把门轻轻的掩好,他绝对是因为太早起来睡眠不足,所以眼前出现了幻觉了。
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后,慕青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几根银针扎了身上的几处x_u_e道,顿时他感到眼前一片明朗,睡意尽扫。
转身,他再次推开了萧九歌的门。
入眼处,还是那与刚刚一样的景象,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原本在床外背对着他的慕言,此时正转过身来,冷着一张脸幽幽看着他,张口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虽然夏青听不到,但是他知道慕言说的那两个字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