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素一动不动上下打量着他,待看到他腰上佩剑的金色穗子,以及那张扭曲通红的面容之时,方才认出来人是禁卫军统领,高氏家主当朝丞相的嫡次子。
这样一个身份显赫,权柄极重的男人,还掌控着禁卫军,若是跟自己这个顾氏的双子,有了在宫中偷情之事,不光是皇帝会因为顾氏不悦,且身为禁卫军未能履行职责,却在皇宫之内与人幽会,这个禁卫军统领也就做不久了。
禁卫军统领一职,多年被把持在高氏手上,如今一旦换了人,还是在皇帝病重之事,想也知晓是为继位之事,如若今日被丟在此处,与这位禁卫军统领一同的,并非是他自己的话,他就算知晓了这件事,也大抵会当做全无所知,任凭高氏失去统领一职的,奈何——眼看着面前的高氏嫡次子,进门的时候眼睛通红,仿佛已经全无理智,一瞧见坐在桌前的他,就迫不及待的扑了过来,顾之素唇角扬起冷笑,不等他扑到自己身上,一脚扬起踹在他两腿之间,他这一脚蕴着内力,只将那人踹的脸色发绿,满头冷汗的倒了下去,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忍耐不住的呻吟起来。
顾之素低身点了他的哑x_u_e,整了整衣衫之后,缓步走到了门边,乍然推开雕花大门时,却对上了已然立在门外,身着白衣唇角含笑,目光扬起正与他对视的人。
看见顾之素眯起了眸子,手指在袖中捻动,来人看了一眼他身后,扭曲挣扎着却发不出声,显然是伤的不轻的高统领,他眼底闪过不着痕迹的杀意,唇角却露出一分笑容来,低身拱手轻声一字一顿道。
“在下风莫愁,见过顾四少爷。”
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顾之素方才从皇宫内回返,正慢悠悠低身下车时,听到了身边连珠稟报,宫中今日出了一件大事。
今日正午时分,禁卫军统领暴毙在后花园,莲花池中,杀他的是一个被j-ian污的宫女,那宫女在杀了他之后,也就跟着投水自尽了,皇帝震怒之下着人调查,才发现那禁卫军统领高氏,在宫中这么做不是一日两日,贪花好色的毛病进宫后不改,反倒是变本加厉j-ian污宫女。
那些被他j-ian污的宫女,许多都是没有家族的,碍于他身后的权势,都是敢怒不敢言,又有丞相给之扫尾,将这些宫女不着痕迹,或是让她们病逝,或是让她们离开皇宫,成了高氏之中的妾室,这么长时间都无人发觉,直到这个禁卫军统领,j-ian污了一个烈x_ing女子,那女子身上带着匕首,先是在被j-ian污时将他杀死,随后砍下了他的孽根,投水自尽后被宫女发现。
顾之素一边朝着屋内走,一边听着这个有些离奇,却并不常见的报复之事,唇角勾起一丝笑容,不等他说完已走入门内,听完之后不过一笑置之,正卸下身上披风准备歇息,外间却陡然传来凌乱脚步声,胡牙快步走进门内,一瞧见他立刻低身跪下,面上还有几分慌张。
“少爷!不好了!”
顾之素少见他这般慌张,心中顿时一沉,面上笑容消失殆尽:“怎么了?”
连珠一见这副情形,连忙将窗户关上,又忙不迭去关门,还不等将门关严了,就听胡牙低声稟报:“南疆……南疆出事了。”
顾之素心中一颤,已然觉得不对,想到前段时日,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慌,下意识低声问道:“什么?说清楚!”
前几日还递信来,一切均安勿念。
胡牙知晓如今在南疆的人,对自家主子的重要x_ing,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咬着牙回道:“半个月前,苗疆发生一场大战,苗疆圣女与族长都出手了,殿下百般小心之下,虽然用药抵抗住了蛊虫,然而后来没有多久,就突然在帐中消失了。”
顾之素眼光一凝:“消失了?”
“是……就是一夜的功夫,没有任何异常声音,也没有巡逻兵士看见,殿下自己出了帐一一殿下就突然不见了。”
“可有人知晓是因为什么?”
胡牙摇了摇头,将手中两封密信递出:“无人知晓,月晦和日厄都传信过来,今日是一同到的,想必也是束手无策,这才发信搅扰您。”
第259章 抵达南疆
顾之素立在原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两封迷信,手指一点点握紧,陡然仿佛下定决心般,开口低声喃喃道:“我尚且没有到苗疆看过,如今不清楚他到底中了蛊,自己被控制着消失,还是中蛊后陷入昏迷,被人偷偷的从帐中运走了。”
胡牙跪在他面前,闻言心下觉得不妙,还不等反应过来,连珠已听出他话中之意,竟是想要前去南疆,顿时大惊失色跪下,压低声音说道:“少爷,如今明都的情状,您不能——”顾之素听到他的声音,定定注视他许久,眼中光芒剧烈闪烁,良久之后闭上眸子,才终于叹息一声:“若连人都没了,明都局势,还有何用处?”
连珠和胡牙闻言,本想要劝说的话,也只好闷在嘴里,对视一眼低声应是。
此次前往南疆时间不定,又事发十分突然,顾之素在屋中踱步几次,想到如今的顾氏之中,争锋不止的叶氏和慕容氏,以及夹在她们之间的秋姨娘,知晓在慕容氏怀上嫡子之前,恐怕顾氏后宅会纠缠不止,不过只要他那位父亲不为他定亲,想必他还能再看一段时间的戏。
想要不让顾文冕给他定亲,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我走之后,你们尽量不要出院子,令人易容成我,作我重病快要不支,哪怕是父亲前来,请了御医来看,你们都要伪做我快要病死,莫要让别人起疑。”
装作重病在身,的确是遮掩的好办法,唯一一点需要担忧,便是顾文冕会怀疑,不过哪怕顾文冕怀疑,最坏结果他也有所准备,只要辛元安平安无事,什么代价他都敢付出,一旁的连珠跟随他时间最短,却最明白他的心思,闻言就知晓自己要留下,立时低声应道:“谨遵少爷之令。”
话音未落,顾之素缓缓垂下眼帘,走到桌案前,抬笔迅速写了一封信,以及一深青色的折子,将两样东西放在一起,交给了连珠身边的胡牙,低声吩咐道。
“折子和信一同交给慕容兄,他会帮我处置朝堂之事,他若明着说让你们如何做,不准与他起什么争执,只需遵照他的法子便是,事后给我一个信就可。”
胡牙听他这么说也猜到顾之素此去,大抵不会带上溶梨院的任何一人,以免被顾文冕看出不对来,心中担忧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此去没有我们,少爷一路小心。”
“放心罢,不会有事的。”顾之素前世几乎没出过明都,今生最远也不过是去常州罢了,南疆天气恶劣又布满瘴气,哪怕是男子都受不得那般环境,何况是比男子稍稍体弱的双子,顾之素想到这些事情,倒是并且觉得担忧,反倒临走之前想到一事,肃了神色沉声说道:“对了,有一件事让你们查,虽说不一定会有,但总要有所准备。”
“还请少爷吩咐。”
三日之后,匆匆准备的顾之素,带着慕容意的回信,坐上了普通的青蓬马车,将艳丽的面容遮掩,化为平凡模样出了明都,侍从带着的通关文牒上,写着一得阁管事之子,今年刚满弱冠的少年名姓。
直到已然走出了明都城内,顾之素才极轻的叹了口气,抬手将马车车帘缓缓掀开,回首朝着那宽广的城门看去,眸子在阳光的照s_h_è 之下,映出点点據拍色的光芒,薄红的唇挂着若隐若现的弧度,良久方才缓缓放下了手臂,将自己的面容完全遮掩。
自明都到南疆的路程,即使尽力缩短了,马车终究比不得马,耗费了多半个月,这才到了南疆守备府,请见南疆的镇守大将军,然而此行却并没有想象那般顺利,顾之素哪怕拿出了信物,最后却只在慕容意的推荐下,见到了大将军身边的副将。
副将听说了他们的来意之后,知晓他们是辛元安手下的谋士,不由好奇的上下打量顾之素许久,才慢吞吞的说出辛元安旧部所在的地方,分明一个皇子已然失踪了快两月,南疆的守备将军却仿佛觉得毫不重要,让顾之素得到了驻军之处详细地址后,一出守备府就陡然沉下脸来,目光幽暗没有再回头看守备府一眼,自己弃了马车先行前往驻军处。
南疆气候s-hi润又满布瘴气,刚来此地的都要小心翼翼,待到适应此地气候才敢奔马,然而顾之素却一到南疆就奔马,着实将赶着马车的寒鸩吓的不轻,还不等拦阻自家主子的时候,顾之素早就不见了踪影,紧接着马车走了不到盏茶时间,蒙蒙细雨跟着一同落了下来。
纵马跑了一段时间顾之素抬手勒马,目光幽幽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任凭飞扬的雨点将发丝沾s-hi,良久方才再度一夹马腹缓缓上前,刚走到离军营不远处的木栅栏时,一道身影就迅速掠了下来,面含激动的低身朝着自己行礼。
“公子!见过公子!”
顾之素定睛一看,发现跪在自己身边的,正是面目熟悉的月遥,知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低身下了马后搀扶她:“快起来罢。”
月遥见他连着奔波,神情虽有些疲惫,然而精神尚算不错,也就放下心来,一边陪着他朝内走,一边压低了声音叹道:“公子来了便好,月遥还以为……还以为公子身子不爽,会晚一些才能到。”
听到这话,顾之素知晓她担心,自己乃是个双子,不能适应南疆气候,怕是没有几日,身体就受不住了,唇角微微带笑,再度开口之时,却是绕开这个话题:“不知你们此处,管事者是谁?”
他行色匆匆,月遥也不知道他是进了守备府,还是直接前来此处见他们,闻言迟疑一下方回道:“回公子的话,自殿下来此平乱之后,南疆之中官职最大的,乃是镇守大将军王朗,这您应当知晓,也应当见过此人了。”
顾之素想到前往守备府,王朗派出的那个副将,唇角就勾起冷笑来:“我并没有见到他,他仿佛也不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