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房间有点暗。
玻璃窗外面下端有许多破碎的小水珠。
冷冷清清的小雨,天是浅灰色中透着一点蓝,云的颜色更深一点,有些快地流动着。
罗望站在窗前看下雨。
没刷牙,没洗脸。
今天上午没有任何工作安排,感谢孙芸的贴心。
罗望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够进取。
她当然是进取的,拍戏会对自己严格要求,出席活动能让主办方合作方都满意,一年三百多天,她完整休息的天数是个位数。
但是例如当她看着窗外的雨然后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这种时候,她觉得她好像还可以更进取一点。
不,其实她这么想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想更进取。
空着脑子看下雨,真有趣。
罗望对着窗外看了二十分钟才洗漱下楼。
这间别墅里有孙芸的房间,有牛玉萃的房间,都在二楼,和罗望的房间同一层。
别墅里有且仅有这三间卧室,昨晚牛茵茵只能在三楼书房里的沙发床上住了一晚。沙发床很软,牛茵茵睡得很爽。
罗望走到客厅,看见牛茵茵坐在沙发上玩欢乐消一消。
罗望非常怀疑这个手机游戏里面植入了病毒,能让人上瘾的那种。更神奇的是,牛茵茵来她身边一个多月,每一天都玩这个游戏,居然至今没有充值过一块钱。
一块都没有!
那她到底在玩什么?
罗望伸手在牛茵茵面前挥了两下,问:“牛姐呢?”
牛茵茵指餐厅道:“在阳台。”
罗望正要过去,就见牛玉萃从阳台进来了,于是止住脚步,坐在牛茵茵旁边。
难得有半天休假,牛茵茵心情也很好,端着手机凑到罗望面前,颇有分享精神地问:“要玩吗?”
罗望看一眼满屏的小动物头,微笑:“不要。”
牛玉萃走来问:“才八点半,不再睡一会儿吗?”
罗望撇嘴:“我八点就醒了。喝了酒反而睡不成懒觉,现在精神得很。”
牛玉萃:“头晕难受吗?”
罗望:“哪儿都好,就是饿。”
牛玉萃用手机订外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罗望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家里没有一根菜,牛玉萃想煮爱心餐也没材料。
等外卖的时候,牛玉萃问起昨天遇到俞柳的事,牛茵茵最近被罗望传染得也很八卦,立刻放下手机听。
罗望有一个长处,一般不跟别人说。她喝了酒之后,尤其是喝多了之后,记忆力出奇的好。发生过的事情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从来不会断片。
这就让她脑子里记载了无数别人酒后的糗态,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罗望讲:“昨天本来要回公寓,半路我说头晕去湖边坐坐。到了公园,茵茵不想让我下车,我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俞柳前辈突然出现了。”
牛茵茵点头,这一段昨天来别墅的路上她也对牛玉萃讲了。
罗望接着说:“然后她邀请我一起散步,我就下了车。”
牛茵茵皱眉回忆,好像是罗望先说“我也要散步”的?不过一起散步的邀请的确是俞柳主动发出的,这没错,当时她还非常惊讶。
罗望:“进公园之后,我们聊了聊电影的事情,中间茵茵接到你的电话。”
牛玉萃道:“对,那个时候我刚下飞机。昨天临时订票,正好买到了最早航班的最后一张票,要赶飞机,时间太匆忙。”
罗望:“诶?那孙姐知道你回来吗?我昨晚回来就睡了,忘了联系她。”
牛玉萃笑了笑:“她知道,你的情况我也告诉她了,放心。”
罗望点点头,又想起来点细节:“对了,昨天我有一步没走稳,差点摔,俞柳前辈扶了我一下。我那会儿正晕着,把她胳膊当成触手了,哈哈哈!”
牛茵茵对这事印象不浅,补充道:“我正拽着罗望姐,俞柳前辈胳膊一卷就把罗望姐抱住了,哇她力气好大!”
罗望看牛茵茵:“是吧?我也觉得。哎?她还让我别叫前辈,叫姐。”
牛茵茵:“对,后来你都叫她俞柳姐。”
罗望转头对牛玉萃说:“她这个人记仇,居然还惦记着我说代沟的事。以后我在她面前得小心。”
牛玉萃说:“她要是真的记仇,干什么邀请你一起散步,还和你聊电影?”
罗望:“这倒是,后来我们聊得挺投的。哦李信也要演这个电影,这次又是我杀他哈哈哈哈!”
笑完了罗望还不忘吐槽:“牛姐你知道吗,我们说再见的时候,她跟我说‘今天和你们散步聊天很愉快,期待下次见面’,跟写信一样。对,她说话文气,感觉工工整整,就跟用嘴写了封信给我一样,还是特别正式的那种,函,底下盖个章——俞柳前辈。”
显然,罗望酒后记性很好,能把俞柳道别的话一字不落重复出来。
关于昨天晚上,她只忘掉了一件事——她曾在心里想过:俞柳真是一位好前辈,我以后要尊敬她。
牛茵茵等来等去,罗望就是不提昨天的男人,她内心焦急难耐,憋不住突破自己的防线主动八卦:“姐,你就不好奇昨天俞柳前辈身边那个男人吗?我昨天悄悄看了,他长得很帅,年龄大概也在三十多岁。你说,俞柳前辈会不会隐婚了?”
“男人?啊对,我忘了。”罗望纳闷地看着牛茵茵,“俞柳姐说了啊,是她哥哥,你没听到吗?”
牛茵茵愣住:“什么时候说的?”
罗望:“一开始就说……哦,你当时在接电话。”
牛茵茵遭到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