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母见自家孩儿进来,忙取了一副筷子递给她。坐在饭桌边的袁父亦是招呼她过去。少安使了不少力气,已是饿得不行,手脚麻利地坐下开吃。
袁父见她吃得香,看她精神头倍儿足的模样,心下很是宽慰,吃了一忽儿,便问起来:“安儿,昨儿那头猪卖了多少?”
“爹,那头猪整有一百五十多斤呢,是上一批里最晚宰的,卖了二两多银子。”
“可以可以,这是今年进账最多的一回了吧,不错不错。”袁父笑意盈盈,连连点头,瞧着自家孩儿的眼神颇为满意,那面上气色都像是瞬间好了不少。
那头一边刷锅准备炖肉一边听他们二人谈话的袁母也是乐开,插话道:“这年头一头猪卖上这个价钱着实不容易,安儿干得好,回头去镇上记得扯匹布料回来,娘给你们爷儿俩做身新衣裳。”
少安听了,自是乐呵呵地应了,三口两口将剩下一小块葱油饼啃完,咕咚咕咚喝了口水,抹抹嘴起身,
“爹娘,我吃饱了,先去后山了。”
“嗯,去吧。”
两老应着,满带笑意地目送自家这个懂事能干的孩儿出门。
袁少安出得厨房,回味着口中香喷喷的美味,去柴房提了柴刀,出了院子绕个弯,往自家房子背面的山坡上行去。
时辰不算早亦不算晚,正是村民们起身垫了肚子出门干农活的时候,路上不免遇上几个相识的,相互吆喝一声打个招呼,继续各走各路各忙各的。
约莫过了一刻,袁少安到了后山自家竹林前,没停下歇会儿,当即挑了一根,挥刀砍起来。
刀子磨得锋利,少安不怎么费劲,只三四刀便砍下那条胳膊粗的竹子,奋力拖出来,一刀撇下竹尾,刚准备修理修理剩下的竹枝,抬起眼来不经意望见山坡下那条大道,有几个人经过。这一行人引起了少安的注意,因为她远远望见那前头走着一个中年妇女,妇女身后跟了几个男人,再然后另有几个男人两两抬着东西,上头隐约可见系着红绸……
离得有些远,少安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不过想来应是春风满面吧。
为何?依照她的见识与经验,那一行人八成是去哪家提亲的。这样一来,村里过不了多久便又有人家嫁女儿了罢,不知会否来她家买猪咧!嘿嘿!
想到这里,少安手里一使劲儿,一刀解决一个竹节上的细枝,竟是扯嘴角乐了起来,仿佛就真是自家来了生意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种田文,种田文,不是那么好写呀。
第4章 心意
竹子匀称光滑,又粗又长,想来有些分量,少安扛着却是不甚费劲,不过多会儿便回到自家院中。
厨房的炖肉香味儿逐渐飘散到院子里,少安一面专心破竹,一面赞叹自家娘亲的手艺,不时耸耸鼻子深深地嗅,脸上端的是开怀灿烂。
竹子自是破得顺利,少安把着柴刀削着竹篾,厨房里传来爹娘的谈话声,不知在说些什么,只隐约入耳娘亲不甚愉悦的语气,心中不免疑惑,正想着拉长耳朵细细去听,叫院门那头的动静惊了一下,扭头抬眼一看,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你急急忙忙的作甚?”
只见院门口那里,一名灰衣青年跨进门时脚下绊了拌门槛,一个踉跄,贼人一样撞了进来。只是那人慌里慌张的脸色及憨厚纯真的神情,半点不与这“贼人”二字相符。
“少安,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你猜我看到啥了?”青年进得院来,脚下还未站定,出口急切,满眼激动,颇有冲少安扑来之势。
少安嫌弃地撇了撇嘴,往边上挪了挪步子,云淡风轻道:“天要塌了?”
“天要塌了有我刘望喜顶着!”
自称刘望喜的年青人瞧着很是高大,与本也不低的少安站在一处,竟是生生高出她大半个头,这般看来,天塌了由着他顶也着实不算过分。
少安听了,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继续手上的活儿。而那刘望喜自顾得意了半天才又反应过来,主题跑偏了。登时,面色变回原先那般,激动且急切,急声道,
“你猜我瞧见啥了?有人去彭家提亲了!”
“喔。”少安先是不甚在意,旋即一怔,“彭家?谁?”
“彭春儿呀!你的心上人!有人请了媒婆抬了聘礼上彭家提亲啦!”
“啥?!”少安的神色这才有了大变化,出乎意外,慌张不安。
“彭家……答应了?”
“不晓得,我路过彭家院门口瞧见的,听说男方是邻村的,姓周。”
“啪——”少安手中一个不稳,柴刀脱手掉了下来,吓得刘望喜弹起来一个箭步躲开几尺远。
“望喜,跟我去彭家!”
少安狠狠瞪了眼,先前在后山坡上见着的那一幕闪过眼前,而那时那刻的心情,却是分毫不见了踪影,顾不上许多,一把扔开手中的东西,迈开大步冲出院子,带了与今早全然不一的心绪,踩着今早乐颠颠走过的那条小道,朝着彭家的方向奔去。
身后刘望喜焦急地小跑跟上去,喊了前头拔腿狂奔那人,问她,
“你打算去抢亲啊?”
“抢个头!犯得着么我!他们这才提亲,提亲!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你去干啥?”
少安愣了,当即停下脚步,一并缓和了激动不忿的脸色,犹疑起来:“我……我去瞧瞧,顺带问问清楚。”
“问清楚啥?问人家春儿要不要考虑嫁给你?”
此言一出,袁少安才又迈出去的脚步当在原处,回过头来瞪了瞪问话之人,没好气道:“胡说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我知道啊,春儿不也知道嘛!这有啥,只是你把她放心上这事,她不知道啊!你打算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