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玻璃那边，各种海洋动物悠然游动，时而掠过一道黑影，也无法惊扰他们的悠闲。
凌夜坐在双人座的一边，看着这“海景”，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
转回头来，慕梓正乖巧地坐在对面，双手放在腿上，和她方才的动作一样，偏着头看海水中鱼儿们的游动。
表情里有压抑不住的好奇和欢喜。
“……很喜欢么？”凌夜忍不住开口问了。
她这没见过世面、对新奇事物压抑着的喜爱，让凌夜心软了很多。
慕梓表情一收，没按捺住一闪而过的错愕和懊恼，抿着唇回过头来，说：“嗯……的确挺好看的。”
凌夜勾了勾嘴角，轻咳一声压下笑意，继续板着脸，问：“没有见过海？”
慕梓说：“的确没有……”
凌夜故作不经意：“我记得首都星就有一片海，你到这里也有三年多了，难道一次都没有去过？”
慕梓有些羞赧，仿佛强撑着给自己打气一样，停了一会儿，才说：“确实没有。”
“……好吧。”凌夜见她这样，又问不下去了。
如若她真的不是什么虫族，而是一个出身贫寒的少女，那自己这么问，是在对方的自尊心上捅刀子，一扎喷一股血的那种。
她凌夜自认为还没有low到这个地步。
况且看着慕梓这难得示弱的样子，凌夜更是一句话都逼问不出来了。
她甚至还有些狼狈低了低头，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对方的视线，假装在看菜单，说：“我们来点菜吧，你有什么爱吃的吗？”
其实凌夜的记事本里已经满满当当写全了对方的所有爱好。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中将你来点就好，毕竟这里是你朋友的店……你应该更了解一点。”慕梓很快地说。
正合她意，凌夜额首：“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然后直接点了几道慕梓喜欢的菜，将面板给慕梓看：“这些都吃么？”
慕梓明显微怔，没有预料到怎么里面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那些，旋即回神点头：“都很好。”
凌夜便把面板收了回来，又加了两样自己喜欢吃的。顺便在慕梓最喜欢吃的那一道菜下面，添了一个备注，让厨房往里面加米诺草碎末。
随后，她若无其事地将面板数据传输了过去，叮地一声，厨房接收到信息，表示下单成功。
凌夜把面板扣下，放在自己这边。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叠起来用手背托着下巴，缓和气氛：“唔，来谈谈？你觉得六部怎么样？”
慕梓：“……中将，容我提醒。我的入职参观，只走了两层楼，就被叫到了你的办公室，并没有时间来详细了解六部的具体情况。”
凌夜：“是我的错。不过你在入职之前，都没有对自己即将工作的地方做些研究么？”
慕梓微笑：“研究是研究了，然而当时我准备工作的重点是在一部，毕竟我以为，以我的成绩，肯定只会去军部最好的一部。”
一部就是男主诺凡亲自统帅的部门。
的确如此，上辈子，慕梓是以最优秀的成绩，直接进的一部。
要不是凌夜在军部有功，这次用自己的功绩来要慕梓，慕梓还不一定能归到六部来。
凌夜装作没听懂对方的言下之意，说：“六部也是一个很好的部门，我和一部的元帅阁下关系不错，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六部很多地方也都是他- cao -办的，没有很大的差别。”
所以接近我，其实也是间接的接近元帅大人。
这句话慕梓听懂了，莫名其妙地看了凌夜一眼，可凌夜一脸正直，好似根本没有往这边动过一丝一毫的念头。
慕梓：“我会多做了解的，谢谢中将指点。”
凌夜：“可以问问，你为什么想要进考公务员，进军部么？”
慕梓其实不是很想谈：“这是在补缺了的面试吗？”
凌夜：“只是闲聊而已，不用在意。”
“……好的，”慕梓耸耸肩，挽起耳侧的头发，偏头看着旁边水族箱内绚丽的美景，声音中有些自嘲，“中将也知道我的出身，那种星球出来的人，唯一的目标就是不愁吃喝。”
虫族虫口众多，拥有的星球少，技术落后，常年处于饥荒之中。
慕梓：“我虽然是个孤儿，但是街坊邻里都很护着我，让我平稳地读到大学，还资助我到首都星来求学。”
可当年和人族签订的合约太强硬，虫族没有办法得到新的食物，无处谋生，死的虫子越来越多，整个种族都呈现颓疲的趋势。
因此，虫族的皇族想要拼一把，派出了最不可能被发现的慕梓，动用了他们潜伏的各种力量，将她偷偷送入了人类的地盘，伪装身份，来到首都星。
慕梓笑了笑：“所以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找个安稳的工作，能够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攒够钱，再回去报答我的邻里们。”
所以慕梓在这里唯一的目的是，混入军部，作为卧底，收集够人类军部的资料，送回去告诉她的虫族父母姐妹们，以便攻打人族。
凌夜一边听，一边犹自如此脑补，两个想法在脑中交织，都仿佛很有道理，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慕梓说完之后，就安静了下来，没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夜叹了一口气，抬起头，说：“我问一你件事……”
话未说完，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服务员端着菜肴走了进来：“您好，上菜。”
打断了凌夜想要说的话，还有酝酿交战那么久的，所有纠结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