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携着元幼祺的手,像个主人家的样子,将新宅子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两进的小院落,实在用不了多久,就能逛得彻底。
元幼祺对唐喜的布置还算满意,觉得就冲着屋内院外的宅居气息,她很可以在宫内也小小地布置一间,并交给唐喜去办。
而这座两进院落的所处之地,虽然远不及朱雀大街上的那些院落距离禁宫极近,却也算不得远,兼之地处幽静,远离了街市上的繁华喧闹,元幼祺觉得,也还勉强配得起墨池。
当然,在她的心里,这世间再好的物事,配墨池都是勉强。
过了正厅,便是内里的居宅,墨池的卧房便在此处。
同时,为了日常生活方便,连厨房都布置在了左近。
墨池看着厨房内一应俱全的诸般家什、粮米菜蔬,不觉技痒,轻推元幼祺道:“陛下屋内等着去!”
元幼祺知道她准备下厨,一则好奇,二则也不放心她,于是道:“朕在这儿给你打下手!”
幸亏此时,元幼祺嫌碍眼,早把唐喜以及梁少安和众侍卫都打发出去了,不然,若被这些人听到堂堂大魏天子就要做那帮厨的,怕是眼珠子都会跌掉吧?
她这样的打算,自然不被墨池认同。
“陛下再腻在这儿,晚食可是没得吃的!”墨池不客气道。
阿蘅好凶!
元幼祺扁扁嘴,登时生出想唤来自己的臣子仆从给自己站脚助威壮胆的念头。随即又觉得他们的存在好生碍眼,只得作罢,认命地自己蹭到里间去了。
墨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暗松了一口气:她对自己的厨艺实在没什么自信。元幼祺若是执意在此瞧着的话,她更紧张。
元幼祺在里面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等得无聊又不敢去催促墨池,只能独自将墨池的卧房逛了个遍,恰好借机检查了一番唐喜采买的效果——
桌椅柜架,包括寝榻都是照着自己掂对着墨池的喜好选定的样子,铺陈用物和装饰用物也精而不杂,既顾及了墨池的品位又不显奢华。
还算过得去。元幼祺默默点头。
她一行看着,最后目光落在了倚墙而立的衣箱上,刚想掀开瞧瞧里面都存着什么衣裳,忽听得背后传来墨池的声音:“陛下,用饭了!”
遂暂且丢开了手。
这顿饭,恐怕是元幼祺有生以来吃的最……不一般的一顿。
米饭蒸……熟了吧?怎么咬着有股子夹生的感觉?
这个菜好似盐放多了,多得有点儿苦。那个菜好似忘了放盐,怎么没咸味?
元幼祺心里暗自腹诽着,却也高兴着:毕竟这是阿蘅第一次为自己掌勺啊!
幸好,手边墨池刚刚泡好的茶味道还不错,元幼祺于是索- xing -平生第一遭用茶泡了那夹生的米饭,就着咸的菜和不咸的菜囫囵入肚。
福州太守若是知道自家进贡的贡茶,被皇帝这么吃了,怕是要哭的吧?
墨池也觉得挺对不住元幼祺那副龙胃的。元幼祺吃多少,她便陪着她吃多少。
她苦,她就陪着她苦,绝不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
元幼祺很快也发现了墨池的所做作为,两个人手中的筷箸同时触到一盘菜的时候,不禁相顾会心一笑。
墨池心中有愧,收起笑容道:“陛下容我些时日进步,下次……嗯,下次至少米饭不会夹生了……”
元幼祺本是期待地等着,不成想墨池的宏图大志是下一次那么“大”的进步,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墨池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笑,满腹的愧疚变成了难为情,接着迅速变成了羞恼——
元幼祺还在笑,她一想到墨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竟在庖厨这样的小河沟里翻了船,强烈的违和感笑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却突觉耳朵上一凉,墨池的手指已经欺了上来,拇指和食指肚掐住了她耳垂上方的耳骨,语声冷冷若水激寒冰:“这么好笑吗?”
元幼祺一凛,慌忙正色道:“不好笑!”
她很懂得何为“好汉不吃眼前亏”。
墨池冷哼一声,对她的回答不算满意:“不好笑吗?”
“不好笑!”元幼祺的表情严肃得不能更严肃。
墨池见她这副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已快要绷不住了,强撑着不破功,问道:“那陛下笑什么?”
元幼祺被她话语中带出的丝丝情意所感染,觉得那两根掐着自己耳骨的手指也在主人无意之中化为轻柔的按摸,于是元幼祺心里痒呼呼的,情荡之下,冲口而出:“笑夫人漂亮温柔又贤惠!”
墨池微讶,颇意外于她的回答,继而睨她道:“谁是谁夫人?”
元幼祺霎了霎眼,果断道:“你是我夫人!”
墨池嗤声道:“陛下脸皮好厚!难道你不是女子?”
元幼祺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脊背,骄傲道:“朕当然是女子!那你也是朕的夫人!”
墨池斜瞥她贫瘠的胸口,心里暗哼:这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女子吗?
她心念一动,拉元幼祺起身:“陛下吃饱了的话,便随我去做件事。”
元幼祺巴不得快点儿离了这些饭菜呢,忙点头不迭。
元幼祺再聪明,也绝没想到墨池要她随自己做的事,竟是——
“阿蘅,真的要这样吗?”元幼祺怀里抱着墨池塞给她的罗裙,犯难道。
墨池却不为所动,“陛下不是说自己是女子吗?既是女子,为什么不能着女装呢?”
“可是朕……朕没穿过……”元幼祺苦着脸,继续为难地看着手中的宝蓝色罗裙。
那是墨池自卧房的衣箱内取出来的。
宝蓝色啊,元幼祺倒是很喜欢的。然而,要让她穿,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