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 作者:沧海惊鸿(下)【完结】(90)

2019-03-20  作者|标签:沧海惊鸿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虽然没有听母后亲口提起过,然过往的蛛丝马迹还是有迹可循的。那便是,母后对于自己的父亲,其实是存着些许恨意的。

  罢了,世事本就没有完满,何必强求呢?只要母后想得开就好。

  元幼祺于是也想得开了。

  然而,韦太后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元幼祺始料未及:“哀家不能回去侍疾,是国礼不允许。但安妃可以,明日起便安排她回卫国公府省亲侍疾吧!”

  元幼祺惊得微张了嘴。

  她眨眨眼,恍然明白了韦太后的深意:母后是要……支走韦臻?母后已经看透韦臻了?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母后多少接受了……

  元幼祺不敢深想,喉间滚了滚,仍是谨慎道:“母后是天子之母,去侍疾却与礼法有悖。安妃为天子妃,省亲侍亲祖疾,列祖列宗也是有循例的……但那样的话,会不会让卫国公府觉得不够重视?”

  “就算安妃是韦家的孙女,却也是天子妃,亲自为一个臣子侍疾,还有什么可挑剔的?”韦太后冷哼道。

  元幼祺挑了挑眉峰,心道很好很好,母后又寻回了往日的气派威风。

  “母后既然这样说,朕自然没有异议。”元幼祺点头道。

  母女二人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默契的了然——

  韦臻省亲侍疾,可谓一举两得。一则表明皇帝不是傻子,韦家的那点子小伎俩就不要摆出来耍弄了;也不要再打太后的主意,太后是与皇帝站在一边的。如此敲山震虎,韦家若是明智,就该知道收敛锋芒,莫再自以为是。

  二则,就是元幼祺的那点子小心思了:太后是不可能认错的,更不可能明示自己当初看重韦臻是瞎了眼。既然不再好看韦臻,那是不是就是看好了另一个呢?

  元幼祺忐忑地试着在韦太后的目光中搜寻自己想要的答案,只看到了韦太后老神在在地继续品茶。

  元幼祺不自然地撇了撇唇,母后不再哭了,真是不可爱。

  然而,韦太后放下茶盏之后说的一句话,让她不知该用可爱还是可怕来形容了——

  “这些日子宫中不太平,等到哀家的病好了,就去云虚观祈福还愿。宝祥,你可愿陪哀家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终是选择站在了小元一边

  ☆、第二百二十章

  大魏女科不同于寻常科考。

  因为女科是近年来方开考的, 有资格参加考试者数目本就有限, 天子特旨:女科只设置会试与殿试两试。会试优秀者有资格参加殿试, 即使会试不十分出色, 但在某方面格外出众者,也会得到天子加恩, 回原籍学庠任教职,其家一应赋税皆有减免。

  而女科所考, 不似寻常科举一般分明经、明算、明法等那么详细, 而重在时务策。可见天子启民智、提升女子地位的祈愿之迫切。

  自女科兴起, 俨然竖起了一个风向标,大魏民间女子读书者与日俱增, 而朝廷对女科的重视亦一届甚于一届。

  过去, 只有平民小户人家父母稍开明些的,敏锐地觉察到家中女儿读书也可以光宗耀祖,遂热心于女科;而世家家风传统且保守, 大多觉得家中女儿参与女科、替朝廷办差抛头露面,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今年女科的情形大不一样, 皇帝新封了一位女郡王, 这位的风头正劲, 让好几位世家家主都惊得跌了下巴,很有些看不懂皇帝的深意。再看看自家的女儿,左看右看都觉得并不比那位襄阳郡王差到哪儿去,于是脑子活泛的世家家主都动了心思,虽然今年的女科是赶不上了, 但看陛下的势头,女科只会越来越受重视,下一次也去考上那么一考,难道会比那起子平民出身的小娘子差?

  元幼祺继位以来的十余年,致力于提升女子的地位,潜移默化地,民间抱有“女儿终究是人家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老旧观念的做父母的已经越来越少。世家、官宦、富贵之家自然也受其影响,对自家优秀的女儿也多了些关注。

  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嫁给不知将来如何的夫婿替人家做嫁衣,还不如入赘个老实乖觉的郎君,将来诞下儿女也是自家的。有了优秀的女儿,难道还怕没有优秀的外孙?

  到了那个时候,哪里是什么“外”孙?那就是“内”孙了!

  大魏仁宗朝所开设的女科对后世的影响非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提纲挈领一般将整个大魏移风易俗了。此是后话。

  而影响了历史进程的这位,此刻正猫在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单辕马车里,守在学宫前大路转弯处的一条小巷子中,抓耳挠腮。

  今日是女科会试的日子。会试就在京中的学宫中举行,从早上辰时正一直考到午后申时正,需要考大半日的光景。

  元幼祺上午散了朝,匆匆去寿康宫给韦太后问了安,又火急火燎地回小书房将要紧的折子批了,胡乱塞了午膳,就急匆匆地微服出了宫。

  早朝的时候,她尚能平静应对群臣;在寿康宫的时候,也能绷住不被韦太后发现端倪;到批折子的时候,还在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稳住稳住,以国事为重,莫乱了阵脚;等到用午膳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就只剩下“要快点儿见到阿蘅”这一个念头了。

  自马车停在这里,元幼祺不知第十几次撩起车帘,瞄着远处紧闭的学宫大门,不耐地撇了撇嘴,只得又撂下车帘,猫回车里继续抓心挠肝去。

  这辆车停得恰到好处,隐在小巷子里,左右有围墙和高树挡着,就是偶有路过的人,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且车窗的位置,正好朝向着学宫大门,学宫门口哪怕有一点儿动静,这里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车厢外,车夫装扮的梁少安记不清第十几次觉察到身后皇帝撩车帘观望了。这么频繁地撩起放下,想不被发现都难吧?梁少安无奈地想。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帽檐,尽量遮住双眼,实则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未曾忽略观察周遭——

  皇帝生生把自己变成了望妻石,做臣子的却不能忘记了护卫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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