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怜月听着远处连好所带的人与刺客交战的刀剑声,疲倦地对游婵道:“司卫长以前答应我的事还管用吗?”
“娘娘请讲。”
“想请您带我离开此处。”怜月望着游婵苦涩地笑了笑。去意来得突然,因为她真的累了,更因为她连累锦阳受了伤。今日幸好是皮外伤,那下一次呢?怜月愿意为了这段感情用自己的生命冒险,但舍不得连累锦阳。
游婵的心紧了一下,抱着怜月的手更用力了些:“好。”
***
锦阳的脸色因失血有些苍白,宾客已着人送回各府了,公主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身处房中的锦阳只能隐约听到扫院的人泼水刷洗地面血迹的声音。
“还是没找到么?”锦阳双眼有些失焦地望着前方。
连好回话道:“找遍了府上,霁嫔娘娘仍旧不知所踪。”
“留的那几个活口,可问出了什么?”锦阳紧紧掐着手中的念珠,强忍着快要溢出眼眶的泪。
“没有。都是硬骨头。不过听咱们府上的几个丫头说,那些刺客曾逼问过一个小丫头谁是霁嫔娘娘……”
要刺杀怜月的人,锦阳只能想到申霄。加之听游婵说申老将军征战中为国捐躯,经历丧父之痛的申霄一时糊涂做出疯狂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怜月已失踪两个时辰,锦阳不由得想着申霄若真对怜月下了毒手,自己会如何?
“去将军府!”锦阳伸手唤连好扶自己站起身。
“公主您的伤?”
“死不了。”
人是死是活总要有个说法。若怜月无事,看在申霄丧父的份上,她可以不计较。若怜月有事……一命抵一命也难消锦阳心头之恨。
第110章 110
酒温好了, 一身平民打扮的秦道勉坐在酒楼的雅间里, 为相对而坐的白须老者斟了杯酒。
“怎敢劳驾三皇子。”老者恭敬地接过酒壶, 先为秦道勉斟了杯酒, 然后才为自己倒了一杯。
“外公为报我父皇之仇损失了不少良将,这酒自该我敬您。”秦道勉举杯饮尽。
老者也举杯对秦道勉道:“先帝爷待我等恩重如山, 嘉王逆反篡位,先帝爷之仇岂是杀了一个小小嫔妃便能报的。那个霁嫔的死不过是开始, 害死先帝爷的是嘉王和申家, 这仇是必要报的。”
“以申家之势, 只怕你我前路艰难。”秦道勉不禁满脸愁容。
老者哈哈一笑:“申时茂回不来了。”
“外公此话何解?”秦道勉不解。
老者笑而不语。若不出意外,申时茂定会死在战场之上, 以老狐狸申时茂的谋略, 若不是以京中家眷逼他手下亲信的副将反水,怎么可能深陷重围需等着那个游婵领兵去救。
透过这家酒楼雅间的窗户,可以看到皇宫。
酒楼之下, 一辆从公主府驶出的马车缓缓经过。秦道勉看了眼马车,对老者道:“也不知去赴宴的几位表妹有没有平安回府, 倒看不出楼下这辆是哪府的车马。”
老者瞥了一眼道:“护国尉的马车。至于我那几个小孙女, 我依你所言吩咐了潜进公主府行刺的人, 只杀锦阳和霁嫔,不伤宾客。放心吧。”
秦道勉点了点头,脑海中却是另一个人的模样。不知道古家小姐是否也在席上,不知有没有被外公派去的刺客吓到?
***
申霄从昏迷之中醒来后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古文乔坐在床前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申霄安神醒脑的汤药。
极度悲伤之中的申霄没了往日的桀骜不驯, 药递到嘴边就乖乖张嘴喝了。
古文乔只是喂药,没有说什么节哀顺变的话。节哀顺变?于旁人而言不过一句寻寻常常的话,而对于失去挚亲的人,这话却等同于废话。
“身经百战的人了,怎么会……”申霄垂着肩,眼泪滑过脸颊。她还是不敢相信父亲没了,两军对战死伤无数,但身为统帅或许会战败,但绝不至于轻易身亡。尤其是父亲年纪大了,这些年来坐阵指挥多过亲自冲锋陷阵,而且游婵亲眼目睹,本军在与禾涅族的对战中其实是占优的。
多年不曾领兵的游婵尚能击退敌军,父亲怎么会把- xing -命都搭进去了呢?
申霄想不通。但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忽然垮了,锦阳与她决裂了,父亲也离她而去。从此这世间,她要独自面对一切了。
“想哭就哭吧,哭累了就躺下睡会儿。”古文乔也偷偷哭过,双眼还红着,但在申霄面前只能强忍着悲伤:“将军的丧事我会安排的,你不必忧心。”
丧事?申霄听古文乔说才想起来,父亲死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等着她去做,她忽然觉得有古文乔在真好,这个柔弱的小表姨眼下竟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锦阳带着大队易装成普通护卫的高手到了将军府。她现在心里再急,碍着申将军之死也不敢闹得太过。
“你们在这候着,两位师姐随我进府。”锦阳捂着腰间因行动加剧的刀伤,被连花扶着下了轿。她动作有些急切,尚未站稳就想奔向将军府大门。
“公主当心。要不您还是乘轿去见霄姑娘吧?”连花不安地劝着。
锦阳对连花的话充耳不闻,比起生死未卜的怜月,她这点小伤算得什么?
开门的将军府丫头一见门外浩浩荡荡的架势,吓得立马跪地请安。
“你家大小姐呢?”锦阳瞥了眼巍峨恢弘却无多少人居住的护国将军府,问跪了一地的下人。
“回公主殿下。大小姐晕过去了……”丫头说完低头抹了抹泪。做下人的最怕主家有大变故,因为自个儿的命运全系在主家之上,老将军这一走,这将军府将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