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许久没有面对,辛元安这样可怖的怒气,下意识退了一步,脊背都冒了一层冷汗,不敢怠慢的低下身应道:“千真万确,月眛想对属下动手前,属下对月眛早有戒心,最后属下不敌重伤,昏迷之前抛出附魂,她来不及闭气定然中了毒。”
想到附魂会使人面目全非,辛元安几乎是在瞬间,想通了叛逃的月眛,为何如今竟是嬷嬷的容貌,不由眯了眯眼睛低声道:“那么她换了一张脸,大抵是因为附魂之故。”
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月瑶先是觉得有道理,但片刻后想到不对劲的,不由疑惑的轻声问:“可是主上,附魂之毒乃无生之毒,多年以来为月晦秘药,本应当是无药可解,但月眛如今中了药,居然只是毁了面容,却并没有丢掉x_ing命——”“附魂,月眛。”
辛元安立在原地沉默片刻,骤然抬起眼来,墨蓝睹中闪过暗色光泽。
“君氏,夺命钉。”
月瑶乍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主上的意思——”辛元安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片刻后无声勾了勾唇,压低声音缓缓开口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联,月眛并不知晓曜容的身份,便是那座顾氏宅院中的人,不可能离开了月晦之后,反而知晓了曜容在哪里——她如今身中剧毒为了活命,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肯干的,而她最终选择留在君氏院中,定是那里面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月瑶想来想去,君氏院中无甚特别,除了琼华之人很多,剩下便是可以控制心神,名为夺命钉的蛊了:“难道那君氏的夺命钉,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夺命钉乃是蛊虫,与引魂一般乃剧毒,说不准月眛到那里,正好发现这夺命钉,与附魂之毒相克,就想要自君氏身上,得到这一种蛊虫呢?”
辛元安缓步走向黑暗,面容无声无息隐没,声音却愈发沉凝下来:“琼华打探消息之能,的确十分出色,但在武功上有不足,寒鸩之能虽可比拟死士,但想要抓住月眛,怕会不小心着了她的道,你这几日就在溶梨院中,莫要让月眛有什么机会,接近曜容身边半步。”
月瑶想起当初月眛突然叛逃,虽然她的武功不高,但她全身上下都是毒,若非她先发现不对,如今她想必已经没了命,闻言就立刻提起心来应道:“是,主上。”
就在月瑶离开了皇子所,复又朝着顾氏大宅而去时,此时翼王府内的临江院里,一个身形佝偻瘦弱,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嬷嬷,正低身小心的迈过门槛,对着一旁的丫鬟露出个笑,绕过门前的屏风之后,就低身给坐在不远处榻上的辛氏,低身行了个大礼恭敬说道。
“老奴见过王妃,王妃千岁。”
“起来罢柳嬷嬷,我们许久不见了。”辛氏手中的茶盏一顿,唇在烟雾蒸腾中弯起,目光深处精光一闪,含着笑容轻声对跪在身前,不敢抬起头的老嬷嬷开口道,“秋拂,给柳嬷嬷看座。”
秋拂闻言,立时应道:“是,王妃。”
老嬷嬷被秋拂扶起,看见两边的小丫鬟,已经为自己抬来椅子,又是诚惶诚恐一番,方才有些胆怯的坐下,对着上首辛氏低声道:“老奴谢王妃。”
辛氏将那青花白釉的茶盏放下,带着玳瑁的手指轻轻滑过,声音在半明半暗中愈发晦涩:“这段时日,你一直在妙悦院待着,不知可发现了什么?”
老嬷嬷闻言敛下眉眼,四处看了看方才悄悄说道:“回王妃,照老奴这段时日观察,那君氏十分老实,便如同她所说一般,是一心不管外事了。”
辛氏听到了这话,眸中闪过一丝幽暗,不置可否抿了抿唇:“哦?那君氏尚且年轻貌美,膝下还有着一女一双,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让她这般就轻易放弃了——人的贪心总是无止境的,有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虽然如今君氏老实,可我仍不能完全相信她。”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没有听到老嬷嬷附和,低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这个曾经救了自己,贪慕虚荣的老嬷嬷,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微微蹙起眉毛:“柳嬷嬷?”
“王妃说的是。”老嬷嬷听到辛氏惊疑的声音,下意识的直起身来看向她,片刻后便一副谄媚模样回道,“既王妃对君氏如此防备,那么想必派老奴前去,除了去看那君氏的心思,也尚且还有些别的安排罢。”
辛氏见她说出这话来,弹了弹自己的手指,含笑点头缓缓说道:“柳嬷嬷是聪明人。”
话音未落,她抬手示意一旁的大丫鬟过去,秋拂暗中点头端着托盘走过去,将那托盘放置在了老嬷嬷眼前,骤然抬手掀开了其上罩着的红布。
“嬷嬷,您看。”
那老嬷嬷看到银子的一霎,眼底先是闪过一抹暗色,下一刻却全然变为贪婪,抬起自己满是皱纹的手,颤颤巍巍朝着那上头摸过去,一边摸一边准备往怀里揣:“这样多的银子,老奴以前可从未见过……多谢王妃赏赐了。”
“先别急着谢,嬷嬷。”秋拂见到她摸了极快塞进怀里,眼底的轻蔑之色显露出来,陡然抬手将那托盘移开了,含着笑容退到了辛氏身边说道,“这样多的银子,你只能拿走一半——至于这剩下的一半,嬷嬷若替主子办件事,自然都给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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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因何叛逃
老嬷嬷的手捂在怀中,仿佛害怕谁拿走银子一样,闻言面上也并不惊诧,仿佛知晓自己收了银子,就必然是要给辛氏办事的,她这样的反应一露出来,倒让辛氏面上多满意之色:“若是办事,自然请王妃直言,老奴无不遵从。”
辛氏菱唇微勾垂下头来,抬手将身旁依靠的小桌,稍稍移开取出一只木盒,将之打开后递到她面前:“此物嬷嬷可认识?”
老嬷嬷一瞧见她盒中之物,眼底霎时露出几分惊讶,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后:“这是……稻Cao人?”
辛氏垂眸望着那木盒子,以及木盒内被绑缚成人形的稻Cao,手指自那澄黄稻Cao上的红线里,稍稍用力一点点的划了过去,其上的银针在烛火下灼灼发亮:“嬷嬷好眼力——此乃苗疆之中,咒缚生人所用。”
老嬷嬷一瞧见被红线绑缚,那栩栩如生的稻Cao人,还有Cao人身上c-h-a着的银针,和银针之下的生辰八字,目光一扫发现了什么,眼底先是闪过惊愕之色,随即却有着几分讥讽:“王妃,这可是巫蛊之术……”
辛氏没有察觉她神色变化,只是将东西交到她手上,幽幽的呼出一口气来道:“我要的,就是巫蛊之术。”
话音落下,她稍稍垂下面容,眸子半明半暗,染上几分杀意,犹如毒蛇吐信:“你要找个机会,将此物,埋到妙悦院里。”
言罢不管老嬷嬷神色如何,她又缓缓直起了身子,挑了挑自己的玳瑁指甲:“若你还有些手段,能够出入溶梨院,能将此物埋入溶梨院,便更好了。”
秋拂见她说着这话时,老嬷嬷看着那盒中之物,目光有些晦涩不定,生怕她会扔了那盒子,便不咸不淡的扶了一下,又轻轻按了按那盒子道:“嬷嬷,给您拿好。”
“不知王妃所说……有些手段入溶梨院……是什么意思?”
老嬷嬷看见秋拂凑过来,仿佛一瞬间被惊醒般,霎时抬眼看向面前的辛氏,露出胆怯又好奇的神色:“老奴久不在府内,只知晓那溶梨院,乃是王妃膝下的庶子,顾四少爷所住的宅院,并不知晓那溶梨院,到底有什么机巧关节——”辛氏见她一副不明白的模样,却也不准备给她解惑,反倒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一字一顿说道:“你若是不知晓,只要去一次,便都会知晓的——我便不提醒嬷嬷了,嬷嬷还是自己去看,更为妥当一些。”
说罢,她抬手再度拿起茶盏,轻轻刮了刮茶末子,垂下的眼睫投下y-in影来:“秋拂,送柳嬷嬷。”
秋拂知晓辛氏的意思,是让她送这柳嬷嬷走,再装作无意的透露出几分,忙暗中点头低身应道:“是,王妃。”
老嬷嬷跟在秋拂身后出来,瞧见大丫鬟神色淡淡,拎着一只红纸扎的灯笼,却不着痕迹用眼角觑她,便知晓其实是辛氏不放心,让秋拂前来跟自己说话,定然是叙说有关溶梨院的,眼珠子一转隐去其中暗光,反倒故作热情的巴巴凑上去,一边帮秋拂拍了拍垂下衣角,一边啧啧的笑着感叹说道。
“秋拂姑娘,你瞧这天气还没转暖,你穿的这么单薄,也不怕被冻着了。”
“柳嬷嬷不必担心,你瞧这衣服薄,其中可夹着棉的。”秋拂见她如此殷勤的模样,唇角流露出一丝满意,抬手格住了她的手指之后,话语之中饶有深意,“就像是那溶梨院中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文文弱弱,一副手无缚j-i之力的样子,其实心里头全是一团黑。”
“秋拂姑娘,您说的老奴都害怕了。”
老嬷嬷听她这样形容溶梨院中人,眼底满满都是好奇和戒备,闻言知晓她这是要说了,便忙忙的凑近了些轻声问道,“您倒是跟我说说,那溶梨院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那溶梨院中,可是卧虎藏龙,不可小视呢。”
秋拂见她靠了过来的确很有眼色,念及这老奴从前救了辛氏,虽然她心中很是看其不起,倒是也故意做出几分亲近,只为了不误辛氏交代下来的事。
“溶梨院中的主子,是王妃膝下的四少爷,本是个低贱的庶子而已,却几次三番的作祟,害了大小姐和王妃,如今大小姐不知所踪,王妃心思郁郁,早就恨毒了那庶子,十分希望有人能够,想办法杀掉那个庶子,以解王妃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