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微笑着打开柜子取出盆景,放到不二面前:“不二君,仔细看看哦。”
“嗯?”不二再次睁开了眼睛,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松树”上的纤细“松针”微微颤动:“竟然是玻璃做的?以假乱真到这种程度,好厉害!”
幸村给盆景换了个角度,又调整左上角s_h_è 灯的亮度:“‘植物’,似乎是这里最稀缺的资源,就算是A至Z区唯一的花店,也只能做仿品。而且,一要预订,二要客人提供原料,三价格不菲——最贵的玻璃仿品,半年卖出一件我们就能收支平衡了。”幸村的笑容无比绚烂。
不二伏在盆景前面,双手手肘撑着陈列柜面,手掌托腮:“的确是个不错的职业呢——呐,幸村君,这个盆景,是那位真田君做的吗?”
幸村挑了挑眉,饶有趣味:“为什么不猜是我或者莲二?”
不二歪着头:“感觉不像。其实我觉得真田君的感觉也还差一点,只是这里好像没有其他店员了?”
“了不起!”幸村赞道,与真田弦一郎对看一眼,真田随即会意,走向花店内部。
不二调整着相机的角度和光圈,一边感慨:“小景那棵牡丹花,大是大了,却没有这个完美——”
柳莲二上前一步:“你见过那株牡丹?”
“忍足送给小景的啊。小景嘴上说他没品味,实际上还是很受用的。”不二放下相机:“是忍足从这里买的?他还真舍得。”
柳莲二弯了弯嘴角:“就凭忍足那份工资?算上逐年增长的速率,再扣除通货膨胀的比率,他不吃不喝也得攒五年。”
不二凝神屏气,按下快门,才有余力接话:“原来如此!只是忍足也是相当能干的人才啊,要是能拿提成的话——大概不用五年吧?”
“他太松懈了!”接话的是回来的真田弦一郎。幸村笑着拉出他背后的人:“喏,不二君,这位才是‘小玛丽’的制作者——手冢君,手冢国光。”
不二周助眼睛一亮,如清澈的湖水倒映了满天的星光,伸出右手:“……总觉得很熟悉,不是第一次见面呢——呐,手冢君?”
“喀拉”,手冢仿佛听得到千年寒冰破裂的声音,温暖的春水就这样让他毫无防备地涌了进来,把心底浸染得无比柔软。
轻轻握住面前那只手,声音里有了谁都难以察觉的温度:“请多关照。”
第8章 红玫瑰 / 白玫瑰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身处劣势如何不工心计
不二走进“信心花舍”,卸下肩上硕大的摄影背包,从里面挖出一个足球大小的深蓝色帆布袋,在柜台上面用力摇了摇。
一阵细碎玲珑的响声顿时打破了店内的宁静。
柳莲二冲了出来,接过帆布袋打开细细看了看,喜上眉梢:“不二你还真弄到手了!我现在立刻到储藏室去记录资料,你自便好了!”脚步轻快,与平时的稳重形象不甚相符。
不二一如既往的微笑,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手冢,笑意更深了几分:“呐,手冢,好久不见。幸村君和真田君呢?”
手冢递给他一块s-hi毛巾,眼睛掠过放在角落里的摄影背包,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皱了下:“先擦汗;真田陪幸村去医院复诊;还有,”扫了眼手表,“我们18小时又26分钟前才在‘蓝’的大门处互道过晚安。”
不二将整块毛巾覆到脸上,舒服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因着在毛巾底下,声音也变得有些模糊,但其中戏谑的意味并未稍减:“古语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手冢你觉得呢?”
手冢没有回答,但向来冰冷的眼里多了丝暖意,只可惜,脸埋在毛巾里的不二并没有看到。
不二拿下毛巾,又将它绕在脖子上,左看看右看看:“咦,手冢?这就是你新做的‘小玛丽’二号?”歪着头,盯住陈列柜里的唯一展品。
“啊。”
“没有什么不同啊——哎?好像小了一圈?”抬起头看着手冢,表情疑惑。
手冢偏了偏头,似乎在躲避不二的视线。从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送你。”
不二就着他的手打开:“嗯,是个坠子啊——”
事实上,是个很精致的玻璃链坠:仅有拇指大的蛋形。透明的椭圆体中央,静静地嵌着一盆小巧的绿色植物。那花盆比指甲都小,却做得极其细致,花盆上画的小熊神情生动,植物上尖锐的细刺也是清清楚楚。
不二越看越爱不释手:“呐,手冢,你重做‘小玛丽’就是为了节省出材料?”
手冢固执地看着旁边的墙壁:“——你的生日错过了——你上次翻图片的时候不是很喜欢仙人掌?”
不二睁开眼,蓝眸里满是流转的潋滟波光,背起手,头探到手冢眼前,满满的笑容像是要溢出来:“呐,手冢,这个可以算是表白么?”
手冢脸上似乎红了红,眸中闪过一线微光:岂能让眼前这个满腹恶质的家伙继续占上风?
脚下不着痕迹地稍稍移了几分,眼见执着于研究自己面部表情的不二已完全处于自己和墙壁之间,手冢忽地,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不二愣住,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冢万年难得一见的笑容便在眼前轰然放大,一时如万物复苏,天地皆春。
唇上热度传来,不二方意识到手冢在做什么,只觉得脑中无数烟花绽放,整个人都滚烫了起来。想要退开一步,背心却抵着墙壁。
直到双方都气喘吁吁,手冢方才放开不二,额头抵着额头,低低的笑声如沉雷一般,在彼此心上滚过。
“这个才是表白,不二。”
不二由衷的笑容无限绽放,在这个植物贫乏的世界里,笑出了荒原上忽现百花盛放的场景:“深得我心啊,手冢。”
“叫我‘国光’?”
“好。”
“周助。”
……
*
手冢和不二两人肩并肩,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两人之间的交谈并不多,但看着那架势,大有可以散步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幸村深觉自己很像是木奉打鸳鸯的那根木奉子,慢慢地走上前,扬手招呼道:“两位,下午好!”
手冢的脸上果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身旁的温度已经急剧下降了许多。
不二依然笑靥如花,对于幸村,他总是有种惺惺相惜的宽容和珍重:“下午好,精市,今天精神不错呀!”
幸村点头回应了不二的关心:“还好,谢谢!”
手冢头脑中不理智的狂啸大概只维持了一秒钟,马上意识到幸村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这样截住他们。微微皱眉:“有事?”
幸村笑意不减,里面却夹藏了些许的担忧:“——说半小时后集合,听统一的通知。”
“关于什么的?”不二好奇,幸村必定是知道了些内幕,才有这样的神色。
“我们的记忆。”说完,又补充道:“研究不大理想,可能,要有些风险。”
三人都不是容易激动的类型,当下只默默在心里估量。
直到真田从路的另一边匆匆赶来,把一件外套披在幸村的肩上。
手冢握紧了身边不二的手。
不二洒脱一笑:“就算记忆全都失去也不可怕,只不过,是再重新来一遍罢了。”
身旁的人亦释然。
是啊,不过,是再爱上你一次罢了。
我们的这份爱,足以让彼此,有恃无恐。
*
“牡丹花?嗯?”迹部华丽而慵懒的声线响起,本来幸福与餍足到冒泡的忍足一个激灵,满心的绮丽生生消散几分。
房间里那种暧昧又夹杂些许糜烂的气氛,亦顿时如被过滤了一般,只剩下肉眼可见的渣渣。
迹部指尖慢慢滑过忍足肌肉匀称结实的胸膛——十分符合迹部大爷审美观的胸膛,唇边噙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了不起啊忍足侑士,连下暗示放催眠都学会了?”
忍足胸膛挺了挺,显然对于迹部手指的触碰非常地受用,眯起眼睛:“实际上,人类的大脑太过精妙复杂,我们应该也只是试试看的,不是吗?”
“哦?”迹部的眸中闪过锐利又危险的光:“可是以本大爷的判断力,你这样的说法,还是过不了关的——”
忍足忽地一个翻身,将迹部重新扑倒在床上。
迹部猝不及防,还真的是被压住了。轻轻用力推他肩膀:“喂——又发什么疯!”
忍足抱住他,紧紧的。
随后在迹部耳边响起的声音,磁x_ing动听,却掩不住一丝的颤抖:“小景,我想,我应该是很害怕,也许,是太害怕了。”
迹部吃惊。记忆里,忍足从来没有过这么不确定的时候。
他有些明白了。
昂起头:“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