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慧忻眉开眼笑地道:“无妨,无妨。”
他遂将手中的大白馒头递予高辰,道:“吃罢。”
高辰伸手接过,却迟迟不敢张口去吃,唯恐内里被下了古怪的药粉。
慧忻见状,低首就着高辰的手咬了一口大白馒头,而后利落地咽了下去。
高辰饥肠辘辘,便也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收入口中咀嚼。
他很少有干净的饭食吃,咬了一口,见似无异样,便一口一口地去吃大白馒头。
慧忻见他吃得狼吞虎咽,满足地望着高辰道:“吃慢些,小心噎着,又不会有人与你抢。”
高辰吃尽了大白馒头,便又不理会慧忻了。
慧忻怕失踪太久,会惹得师傅起疑,深深地瞧了高辰一眼,便向高辰道别了。
慧忻偷偷摸摸地回了偏殿去,庆幸地发现师傅尚在午睡。
他便也午睡去了,一阖上眼,他发了个梦,梦里俱是他与高辰的种种过往。
高辰为了利用慧忻吃到干净的食物,便r.ìr.ì地于同样的时辰,在闻喜宫前等待慧忻。
为了讨好高辰,慧忻偷出来的食物一r.ì较一r.ì多,终于有一r.ì,东窗事发,他被师傅罚跪,又打了掌心。
由于他不肯说出食物的去向,死咬着道全数是自己吃的,师傅气急,打得他的手心皮开r_ou_绽。
但师傅向来疼爱他,打完,便拿了伤药来,亲自为他涂抹,又为他包扎妥当。
他不愿高辰再吃那些肮脏的食物,又怕师傅伤心,便暗暗地将自己的食物克扣了下来,而后送予高辰吃。
高辰压根不知果腹的食物乃是慧忻的食物,只是奇怪于慧忻r.ì渐消瘦。
时r.ì一长,高辰竟真的将慧忻视作了友人,一r.ì,他抬手摸了摸慧忻凹了下去的面颊道:“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慧忻浑身战栗,猛然后退,良久,才勉力笑道:“阿辰,小僧无事。”
又过了几r.ì,他居然当着高辰的面昏死了过去,吓得高辰抱着他直呼救命。
慧忻乃是营养不良,养几r.ì便好了。
他师傅洞若观火,早已觉察到慧忻所为,只不过并未挑明。
他知自己这徒儿心善,却未曾想,能心善到将自己饿病了。
慧忻病愈后,师傅每r.ì都会多分些食物与他。
慧忻病了三r.ì,每时每刻都惦记着高辰,但因被师傅着人盯紧了,出不了房门半步。
再见高辰,高辰竟然一把抱住了他,激动地道:“慧忻,可算见到你了。”
这时高辰的眉眼与神态才似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
慧忻有些发怔,却听高辰道:“你不推开我么?”
慧忻疑惑地道:“你何以有此问?”
高辰委屈地答道:“不然,我之前摸你的面颊,你为何要推开我?”
——因为我太久不曾与你亲近,反应过激了。
慧忻这般想着,口中却道:“当时你吓了小僧一跳,小僧才会本能地后退。”
“真的么?”高辰紧紧地凝视着慧忻道,“你真的不讨厌我?”
——小僧不讨厌你,小僧心悦于你。
慧忻颔首道:“小僧不讨厌你,你与小僧不是好友么?”
高辰应和道:“嗯,我们是好友。”
在他们认识的第二十一r.ì,原是慧忻夸下海口要助高辰登基为帝的r.ì子,前一世,他初出茅庐,自视甚高,但他重活一世,却不知该不该再讲这话。
高辰的父皇害了他与高辰的一生,他恨得牙痒痒,但谋朝篡位却不是容易之事,最起码须得有银钱与兵马,而他一无所有,且高辰其人亦不是追慕权势之人。
他索x_ing先将此事按下,只字不提。
在他们认识的第二十五天,师傅顺利地向上天祈求到了一场ch.un雨,ch.un雨绵绵,足足下了两r.ì,滋润了京城方圆百里的干涸土地。
其后,当今陛下为奖赏师傅,便留师傅在宫中作客。
在他们认识的第六十四r.ì,师傅向陛下辞行,婉拒了陛下的挽留,并向陛下禀告道:“陛下,皇七子高辰天生慧根,倘若勤加修炼,定当飞升成仙,可庇佑我朝繁荣昌盛。”
陛下金口应允,师傅便带着慧忻以及高辰走出了重重宫阙。
离宫前,母妃抱着高辰哭泣不止,又一边抹眼泪,一边欣然地道:“走了好,这儿并无甚么值得你留恋的,辰儿,你且过好你的r.ì子,勿要记挂母亲。”
要说不记挂,哪里能做到?当高辰回首遥望宫阙,他便已开始记挂母妃了。
之后,高辰成了师傅的俗家弟子,做了慧忻的师弟,终r.ì与慧忻同进同出。
慧忻怕他思乡,夜晚都会与他说话,直到他沉入梦乡。
于修炼上,高辰不算懒惰,但慧忻却较他勤快许多,但在短短的一年间,高辰的修为便越过了慧忻,隐隐有成为师傅首徒之象。
但他资历尚浅,总有不懂之事,便会去求教慧忻,慧忻每每倾囊以授,对于他这个明明晚其十年入门,却在一年间越过他的小师弟并无半点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