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左足终是缓了过来,他站起身来,欲要去寻一处山涧净面,好洗去面上沾染的尘土,但奇的是,本该随处可见的山涧,却任凭他如何找寻都无果,反是那瘾愈演愈烈,令他行走不能。
他瞥见一处山洞,施展身法,急急地往山洞去了,可还未行至山洞,后心却是一疼,他足尖点地,伸手一探,却是触到了一支羽箭,他将那羽箭一把拔出,随手往地上一丢,箭尖立即在地面上拽曳出一道血痕,他见状,苦笑着暗道:不知是我被当做了猎物,还是s_h_è箭人瞧错了眼,将我当作了飞禽走兽。
那s_h_è箭人定会来寻s_h_è中的猎物,未免伤了那s_h_è箭人的x_ing命,酆如归知他不可久留于此,须得换一处山洞才是,但他被那瘾折磨得实在疲乏,四肢更是软绵无力,只得先进了山洞再做打算。
他一进山洞,便缩在了最里头,而后小心翼翼地解下姜无岐为他包扎的那张帕子,吻了吻,才折叠好了,藏于心口处。
之后,他以齿破开原本已近愈合的左手手背以及手腕,拼了命地吸食着其中的血液。
自身血液的滋味远不及姜无岐,又或是他心悦于姜无岐,才会认为姜无岐的血液分外可口?
倘若是如此,他为何初次吸食姜无岐的血液,便觉得其能将他尚是二公子时所用过的全数珍馐美馔都比下去?
倘若并非如此,他吸食旁人的血液应当也是一般滋味罢。
他脑中乱作一团,右手探到后心,染了些血液来,急切地往唇齿送。
偏生这时,有一把惊惧j_iao加的声音在他耳中炸了开来:“有妖怪!”
妖怪?我么?
酆如归怔怔地回过首去,望住来人,胡乱地想着:这是个活人,我不如尝尝他的血液是何滋味罢?
来人已吓得双足瘫软,不停地以双手往后爬。
那妖怪却是愈来愈近,她一身红衣,生得艳丽无匹,身上染血,每行一步,便会有血珠子自其身上滚落,她的一双唇瓣上满覆鲜血,莹白的下颌与脖颈不过须臾便从那双唇瓣处染上了血色。
她慢条斯理地行至他面前,伸手抚过他的脖颈,笃定地道:“瞧你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那一箭并非出自你手罢?”
她后又捏住了他后襟,将他一把提起,未待他回应,便低下了首去,红唇微启,露出了雪白的齿列来。
那齿列与他的皮r_ou_不过毫厘,下一瞬,他便要被这个妖怪吃掉了罢?他面色煞白,吓得下体一热,竟是失禁了。
未及他反应过来,那妖怪已将他丢了出去,随后淡淡地道:“滚远些,勿要污了我的眼。”
他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疼得一身的骨头仿若要齐齐碎了去。
尚未缓过气来,他便连滚带爬地往西面跑去,跑出约莫十余步,却见得一白衣公子飘然而至。
那白衣公子面容白净,双目中的光芒却是明明暗暗着。
他见自家小厮向他跑了来,沉声道:“可是s_h_è中那妖怪了?”
小厮赶忙答道:“这妖怪是要吃人的,公子,你还是快些与我一道走罢。”
白衣公子鼻尖一动,闻见了小厮身上的异味,并不戳破,只道:“你且快些走罢,毋庸理会我。”
说罢,白衣公子费劲地盯紧了山洞前一抹火红的身影,当即拉开弓去,又发一箭。
适才酆如归一凑近那来人的皮r_ou_,便有恶臭没入鼻腔,使得他的肠胃翻腾不休,加之那全然压不下去的嗜血啖r_ou_之瘾以及手背、手腕、后心的伤,他难受得无法言说,假若姜无岐在他身侧,他定然要扑入姜无岐怀中,要姜无岐好生安抚他。
但,姜无岐在哪里?我的姜无岐在哪里?应当还在毓秀镇罢?
姜无岐可会来寻我?
不会来的罢?姜无岐必定已经厌恶我了。
他未等来姜无岐,却是等来另一支羽箭,那羽箭直冲他的咽喉,破开r.ì光,迅疾如风。
他扶着洞口粗粝的岩石,垂着首,好似半点未觉,电光火石间,他的手指却是一动,利落地扣住了那羽箭,又将羽箭掷了出去。
未多时,便有血腥气弥漫了过来,他抬首一望,中箭的那公子穿着一身白衣,细皮嫩r_ou_,干净得如同姜无岐一般,可为何他流淌出来的血,却与之前那人一般,令他作呕?想来他的皮r_ou_恐怕亦不合他的口味。
纵然他想从那白衣公子身上吸取些血液,都无法入口。
果然,只有姜无岐是绝无仅有的,姜无岐是他所心悦的姜无岐,于他而言,偌大的三千世界,无人能及得上姜无岐一星半点。
第75章:金j-i山·其三
白衣公子屏息凝神地望着那支急掠出去的羽箭,同时又取出一支羽箭来搭在弓弦上,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羽箭穿破山风的声音,然而不知怎地,弹指间,那羽箭竟是转而贯穿了他的右臂,右臂吃痛,当即淌出了血来,“滴答滴答”地润s-hi了他足下的层层枯叶。
但他的右臂却很是稳定,山风将他一身的白衣吹得猎猎作响,他轻咳一声,利落地连发三箭。
三箭分别对准了酆如归的眉心、咽喉、心口,直取要害。
酆如归浑身失力,吐息艰难,双目涣散,但仍是轻易地将这三支箭一一收入了掌中。
他随即将三支箭丢弃于地,而后勉强使出身法来,飞掠至白衣公子身后,一手虚虚地掐着其咽喉,一手覆上其拉弓的右手,低声道:“你何故要害我x_ing命?”
白衣公子闻得酆如归的嗓音稍稍一怔,蹙眉道:“却原来你不是那居于金j-i山顶的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