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如归一时无法判断,瞧了眼姜无岐,才道:“而今凶手不知身在何处,烦请各位姑娘勿要将常公子之死宣扬出去,若是有何线索定要告诉常门主,我等便不叨扰各位姑娘了。”
言罢,他便扯着姜无岐的手往外头走,但仅仅走出一步,他却被姜无岐抱在了怀中。
姜无岐抱着酆如归急急地退回绣楼,将门阖严实了,可不知为何忽而狂风大作,将门震得瑟瑟,眨眼间,好端端的雕花木门便碎作了一地,木屑飞扬。
酆如归见状,放眼望去,却见一丈开外隐约有四人,端坐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因狂风卷得尘土腾起而看不分明。
姜无岐附耳道:“他们恐怕道行不浅,摆的十之八九便是四象伏鬼阵。”
他们是按着陈氏之言来的这邀仙楼,由此可见,陈氏不是认定了自己乃是害死常思远的真凶要为常思远复仇,便是对自己别有所图。
而常承安与陈氏可是一丘之貉?
一众花娘与老鸨又是否牵涉其中?
自己实在是大意了,酆如归思忖须臾,一把推开姜无岐,厉声道:“此地危险,你且先离开,我恐是逃不过那四象伏鬼阵。”
姜无岐深深地望着酆如归,猝不及防之下,陡然被酆如归抬掌一劈,不得不后退了数步。
他整个人随即没入了飞沙走石当中,弹指间,竟是不见了踪影。
第118章:酆都鬼城·其九
酆如归眼见姜无岐消失无踪,面露凄然,一双手绞在一处,抿了抿唇瓣,才回首去瞧一众花娘与老鸨,她们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已吓得缩于墙角了,花容失色,但勉强还算镇定。
酆如归行至她们面前,安慰道:“你们且安心罢,此事与你们无干,你们定然能平安无事。”
外头设四象伏鬼阵之人却偏生与他作对,他那话音尚且萦绕于舌尖,三层高的绣楼竟是开始摇晃起来,里头的摆件“噼里啪啦”地跌落了一地,因这绣楼乃是木质结构,木材断裂之声纷至沓来,击打于他耳蜗,顷刻间,整座绣楼便倾斜了,已然无法保全。
酆如归见状,一掌破开墙面,将一众花娘与老鸨接连以巧劲推出数丈,至最末那连翘时,他的心口却是猝然一寒,他低首一望,见心口嵌着一把匕首,有鲜血沿着匕首与破口的缝隙簌簌而下。
他面色不变,抬手便将连翘推了出去。
便是在这连翘出了绣楼的档口,绣楼轰然倒塌。
暗中隐着的幕后之人亲眼见证酆如归被埋于绣楼当中,心中狂喜,但因警惕着酆如归未曾死透,并未命那设阵的四人收起四象伏鬼阵。
过了良久,酆如归都不曾从废墟底下出来,由于四周俱是飞沙走石的缘故,遮天蔽r.ì,先前皎洁的月光无处可见。
幕后之人目不转睛地盯住了隐隐约约的废墟,不肯放松,同时一双手因激动与紧张而泌出了汗水来。
但却不如那人所愿,在其将要放松下来之时,一袭红衣竟是从废墟中飞了出来,不假思索地入了四象伏鬼阵。
四象伏鬼阵由四人设阵,于东、南、西、北、中这五行方位,此进彼退,循环出击,可谓是生生不息,容不得入阵之人有半刻功夫喘息。
便是这四象伏鬼阵威力无穷,才致使其周遭飞沙走石,尘土四扬。
酆如归不敢将心口的匕首拔出来,以免血液流窜地太急,将已蠢蠢欲动的那瘾勾出来。
因他容色甚丽,神情从容,身姿翩然,这匕首不像是凶器,倒成了他心口的饰物。
但纵然如此,仍是有些许血珠子自他心口跌坠,如同血色珊瑚珠子一般,于他足边滚落开去。
他浑不在意,面上含笑着与设阵中的一人对了一掌。
这四象伏鬼阵不同于寻常的四象阵,奥妙在于其中洒了驱鬼香及黑狗血,设阵四人的掌风时而宛若自那无间地狱中传来的鬼风,时而好似悲悯的佛主普渡众生之时的吐息。
酆如归乃是千年恶鬼,在阵中熬了约莫一个时辰,便有些受不住了,心口气血齐齐地乱窜,一身的皮r_ou_几乎要一并绽裂开来。
他面上依然含笑,眼波流转间,风情惑人。
他一抹唇角沾染的猩红,毫不留情地一击,设阵的一人便被他逼出了阵外,伏到于地,呕血连连,不可再战。
余下三人为补其缺位,身形须得加快,甚为吃力,不久便再次被酆如归寻出了破绽,又有一人旋即被拍出阵外,这被拍出去的一人较之前那人好一些,尚能站立,方要再入阵,甫踏出一步,双足却已瘫软于地。
尚有俩人。
无论是无间地狱的鬼风,亦或是佛主的吐息,都不能乱了酆如归的心神。
若是换作从前,他定会被逼得心神大乱,甚至记起前尘往事,但而今他与姜无岐心意相通,姜无岐是他的良药,他r.ìr.ì与姜无岐亲近,与服用良药无异,他心底的不安已渐渐被姜无岐治愈了。姜无岐亦将是他以后的夫君,姜无岐还未为他还俗,他还未与姜无岐饮酒食荤,还未与姜无岐成亲,还未与姜无岐洞房花烛,他怎能甘心死在这四象伏鬼阵之中?
他轻蔑地扫过阵中的俩人,低声一笑,手中的红绸便朝着俩人飞扑而去。
这俩人却是四人当中实力最强的俩人,并不好对付,轻易地便闪避了红绸,其中一人更是以一指将红绸破成数段,四散开去。
酆如归手指一握,又松开,掌心新的红绸乍现。
他手缠红绸,与俩人周旋,耳侧却陡然有诵经声逼压上来,五感无一能逃脱。
诵经声不绝于耳,似要将他这一冥顽不灵的千年恶鬼的撕裂开来,再做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