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酆如归以水光淋漓的双目斜了姜无岐一眼,笑骂了一声,才道,“我掉入招魂井后,到了一处空茫之地,环顾四周,无处可去,只不远处有一座宫殿,那宫殿唤作‘迷魂殿’,我在那迷魂殿中兜兜转转了许久,却是出不去,每每会回到宫殿门口,到此处,与你所经历的一般。但我不曾遇见过一个小和尚……”
酆如归停顿了下:“无岐,那小和尚怕是有古怪。”
姜无岐赞同道:“贫道起初亦是这般想的,故而多次试探于他,但他却并未露出丝毫的马脚来。”
酆如归眉尖微蹙:“若是如他所言,他当真是掉入招魂井的,那我们须得快些寻到他才是。”
姜无岐垂下首去,吻了吻酆如归的眉尖:“你继续往下说罢。”
酆如归抓过姜无岐的一只手,揉捏着道:“我可没你这般有耐心,既然出不了这宫殿,便索x_ing毁了去。我咬破自己的指尖,吸食了些血液,其后便以红绸将那宫殿摧毁了……”
言及此,他忽而意识到了甚么,轻吻着姜无岐的手背道:“宫殿坍塌恐怕便是我之所为,吓着你了罢?”
姜无岐宽慰道:“贫道又不是垂髫稚子,仅仅是宫殿坍塌,怎会被吓到?”
话音落地,他又叹息着道:“如归,其实你是生怕贫道出事,且见那宫殿并无人迹,为了早些寻到贫道,才毁去宫殿的罢?”
“你切勿自作多情。”酆如归说罢,又别别扭扭地道,“被你言中了。”
姜无岐却是以指尖蹭过酆如归泛红的眼尾:“你害羞了么?”
酆如归被姜无岐直白的问话催得重重地咬了下姜无岐的手腕内侧,在那静脉与动脉处印下了一个齿痕,才坦率地道:“对,我害羞了。”
姜无岐爱怜地揉了揉酆如归的额发:“那宫殿坍塌之后,贫道与那小和尚到了一处偏殿,忽闻一面墙后有热闹的人声,贫道堪堪以手覆上那面墙壁,那面墙壁便倒塌了,仿佛豆腐似的,转眼,贫道与那小和尚已然置身于一处集市,回首一望,那宫殿的残壁断垣竟是一点不剩,然后,贫道便瞧见了那个由你的一根发丝与一滴血液所幻化的酆如归。如归,那宫殿坍塌之后,你又如何了?”
“与你一般,我亦是到了一处集市,这集市热闹万分,人头攒动,小吃摊子遍布……”酆如归觉察到姜无岐担忧的眼神,满足地笑道,“我虽然贪吃,还不至于要吃这些不知有没有下毒的吃食,那些吃食十之八九并非人间之物,许是甚么人头、人肺、人手之类的。”
酆如归止住玩笑,接着道:“我亦与你一般瞧见了那迷魂楼,不过我并未进那迷魂楼去,要是我进了迷魂楼,兴许便能遇见你了。”
姜无岐却是一口否定道:“不可能。”
酆如归怅然地道:“也是,那将我们拽入招魂井之人应是以幻术将你我分开了,我们即便擦身而过,怕是亦不能识别出彼此,不然我们同处迷魂殿,又同样在迷魂殿中打转,怎会遇不上对方?”
“我们定然能出了此地去,你毋庸忧心。”姜无岐见不得酆如归眉眼中浮着怅然之色,立即吻上了酆如归的眉眼,“你经过那迷魂楼之后的这数十r.ì间,一直在寻贫道么?可还碰上了甚么意外?”
“我不曾碰上甚么意外。”酆如归心疼地道,“我四处打听,听闻似极了你之人当街带走了当今太子,遂来太子府查看,未曾想,那当今太子便是幻化出来的我,而你……不知他是何时偷取了我的发丝与血液的?”
他不舍得细说,转而道:“无岐,此处的活人无一是活人,除却你我,应当俱是幻术所化,但既是幻术所化,幕后之人为何会容许我寻到你?我原也是抱着怀疑的心态来太子府寻你的。”
姜无岐猜测道:“你的发丝与血液,理当是你掉入招魂井时为其偷取的,至于你的疑问么……”
他沉吟着道:“贫道认为幕后之人已近天人五衰,快要维持不住幻境了,才让你寻到的贫道。”
“天人么?”酆如归低喃着道,“怪不得幻化出我的那个幻术颇为厉害。”
姜无岐又道:“贫道如此猜测的证据有三:其一,便是方才提及的他让你寻到了贫道;其二,他既要以幻术分开你我,为何不造出多重幻境,而是将你我一并引入迷魂殿与集市?他极有可能已造不多更多的幻境了;其三,他为何只幻化出了你来迷惑贫道?而不同时幻化出贫道来迷惑你?他要取贫道的发丝与血液应当亦是轻而易举罢。”
“关于第三点还有一个可能x_ing……”酆如归望住姜无岐的双眼,严肃地道,“无岐,自然是由于你迷惑不了我……”
他说着,自己笑了起来,片刻后,收起了揶揄之心,道:“他的目标恐怕是你。”
“若你所言不差,那他对贫道有何所图?”姜无岐苦思冥想了半晌,“你可记得那小沙弥曾与那孝子道‘千百年前,出了一于招魂之道颇有手段的天师,天师为傅家村留下了一口水井’?那水井便是招魂井,而我们是掉入招魂井后,才被困于幻境的。”
“当然记得。”酆如归微微颔首,“眼前的幻境许便是那天师所为罢?”
“不好!”姜无岐脑中陡然灵光一现,旋即拥着酆如归站起了身来,“他千方百计将你我困于幻境,又不来取你我的x_ing命是何缘故?兴许他需要的是你我,或者独独是贫道,留于这幻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