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的话大概三个时辰,长的话大概一天。管道修好那边的师傅说还要三天。”
“通知下去,走水路。”
“是!”
“大人,我们接下来走水路,前面的官道在修。”尘安带回消息来告诉柳染。
柳染并未多说,只是应了一句,“嗯。”
江南的水清澈见底,湖面如镜子一般,倒映着天际,一群飞鸟遨游于水面上,远处是几座被薄云遮挡的山,山脚下的人家炊烟袅袅,吆喝叫唤声此起彼伏,一派和乐的氛围。
水边的码头停留了几支渡船,渡船上的船夫们嘴里叼着根芦苇,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
“诶!小哥们!渡河么!”一个人最先打破这种氛围。
“船家,你这渡一次河大约需要多少银子啊?”小丁问道。
“若是一人渡河,则贵一点,若是一帮渡河,则可便宜些。你们有多少人呀?”船夫问。
“大约五十人。”小丁算了算。
“不,”时遇走上前来,“七十人。”
“七......”小丁环望四周,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船家,这些银子你们分吧,不用找了,还有二十余人在后面,大约一天后就到此地。”时遇递过一袋银子道。
“好嘞!谢谢客官!”船夫笑道,并对众人吆喝,“兄弟们,开船了!”
柳染也跟着他们一齐下了马车,却看见一个船夫向他走过来。
那船夫即使带着斗笠穿着蓑衣,也难掩全身上下所发出的习武之人的气质。柳染不自觉的皱眉。
“柳公子,我家主人请您上他的船。”船夫恭敬道。
“你家主人?”柳染警觉,“你家主人是何人?”
“酿酒师陆三。”
柳染迟疑了一会,还是跟着船夫往船那边走去。却不料被时遇发现,往这边走过来。
时遇轻轻把柳染顺其自然的往自己身后带了一下,站到船夫面前,“有何事?”
“呵呵,没什么事,我家主人只是邀柳大人叙叙旧罢了,还望将军通融。”船夫礼貌道,想来也是怕起冲突。
时遇侧身看了一眼柳染,眼中似是有些不信。
“无妨,只是一个旧友,这船会跟在你们后头的。”柳染往前走,“将军就不必担心了。”
时遇终是妥协,叹了一口气,“我跟在你们后头,你们随意。”说完便走。
“多谢将军。”船夫笑着道谢。
柳染看着时遇的背影,良久,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走吧。”
“公子跟我来。”船夫在前方引路。
那艘船与普通的渡船别无两样,可不知为何,柳染想到陆三在船上,就觉得为那艘船蒙上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公子请。”
柳染掀帘而入。
陆三背对着他,与那r.ì别无两样的一身黑色,半数的如墨发丝披在身后,隐隐约约带着几根白发,一股沧桑无力扑面而来,不知为什么,柳染感觉,陆三似乎身上背负着和他相似的遭遇。
“三爷。”柳染唤了一声。
“坐吧。”
柳染绕至陆三面前,却发现,这里竟然摆着一盘棋局,棋子早已被摆好,黑白棋子势均力敌,僵持不下。
“不知三爷唤我何事?”柳染问。
“你用黑子,我用白子,你陪我下这盘棋,就当做朋友之间的离别。”面具下的三爷似乎笑了笑,“如何?”
“......好,”柳染不明所以,却还是不忍拒绝。
陆三还是不手下留情,步步都是杀机,破解黑子的招数。柳染当真是下着下着下出了一身汗,那场面,就好似自己亲临战场一般。
“我那r.ì赠你的卦,为何不用?”陆三边下边问。
“用了又有何用,这本就是我该承受的,躲之不过,避之不及。”柳染一边下棋一边还要应付陆三的问题。
“我也曾一意孤行过,连累太多人因我而死。我所做的,不是说苟活着,而是让他们的死变得有价值......别下那里,否则你会直接输掉......人生在世,太多的不如意了,我们都无法避免。”陆三说到这,唏嘘感叹了一声。
谁也没料到,那时他的大师兄就这么走了。
谁也没料到,他灭玄衣教之时暗地里看到多少正派弟子嘴上说着势不两立却偷偷摸摸的投奔他们。
谁也没料到,自此一别,就是三年。
当时书生少年意气风发,如今三千青丝已生华发。
“三爷......”柳染觉得,面前这个陆三年岁与他相同,经历过大大超出他想象的事,已经心如老者,如一面明镜,看透世事。
“我又赢了,”陆三刚想落子,却看清棋盘上的局势,“这次,你比上次退步许多。这次,换你用白子,我用黑子。”
“我......”柳染有些犹豫,却见陆三已经收起了他们两人所下的棋子,又回到最初的局面。
“重来一次,也不算太麻烦。”陆三别有深意的看了柳染一眼,又道,“你刚开始走的那几步其实是对的,记得我落子的位置和顺序么?”
“......大概记得,”柳染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照我的下。”陆三低头看棋盘,不给柳染拒绝的余地。
无奈,柳染只好跟着记忆下了起来。可下着下着,沉醉其中时,柳染才知道,自己上一盘的黑棋是多么的无力。
“莫要下这里,否则反噬的是自己......”
“这里可以舍,但你方才下的是这里,下这里的话伤亡更大......”
“下这里,白棋动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