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快要入夏,但黎砚已经感到寒冷,庭院里树影斑驳,r.ì光洒落下来,微风轻拂,带动一阵树叶哗啦声。
他裹着薄毛毯,赤脚盘腿坐在走廊边,纤弱的身子一半隐在y-in影中,一半暴露在r.ì光下。
不知为何,他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树上的树叶被风卷着打着旋儿落了下来,黎砚伸手接住,看着苍白手心中的碧绿树叶,随即缓缓收紧。
忽然走廊檐下挂着的风铃声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黎砚不知意识到了什么,抬眸望去,便看见卫崖柏迈着长腿走了进来,他的步履并不像平时那般显得从容,神情凝重,薄唇紧抿,脸上似笼罩着寒霜。
他在离黎砚不远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似乎是在确认什么,在看见少年注意到自己那一刹那的局促表情,才抬脚再次朝他走去。
“....姐夫。”黎砚忐忑不安的换了他一声。
卫崖柏在他面前缓缓蹲下,漫不经心的应了他一声,他此时眉头紧缩,似乎有什么心事,
“....姐夫,你怎么了?”
“没事,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有。”黎砚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对待方式,感觉自己像小孩子一般,不由脸色羞红,想要跳过这个话题,“姐夫不是回主宅了吗?”
“嗯,没有事便早些回来了。”
“....这样啊。”
“嗯,我先进去换衣服。”卫崖柏说完后,摸了摸他顺滑的黑色发丝,然后便转身走了进去。
卫崖柏转身的那一刹那,黎砚脸色便沉了下来,果然有什么事发生了,而卫崖柏不愿意告诉自己,为什么会隐瞒?难道是黎家出事了?不对,如果是黎家出事的话,他不必对自己隐瞒,这又不是什么糟糕的事,那是什么事呢?黎砚大脑飞速运转,忽然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某个念头,他脸色猛的一变,拿出电话拨通了个号码,响了两声之后,那边很快便有人接起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中心疗养院。”
“.....你好,我想问一下安月茹女士在吗?我想让她接下电话。”
“...你是谁?”那便听见这个名字后,立马便有些戒备,试探着问了黎砚一句。
“我是她的....”黎砚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说道:“学生,她以前当过我的家教老师。”
“这样啊。”那边听打电话来的不是她的儿子,便放下心来,毕竟被上面人告诫过,不能告诉那位女士的儿子这个消息,听说是因为他儿子j.īng_神状态不好。
“不过你打电话打迟了。”
“....怎么了。”黎砚的心渐渐下沉。
“安女士去世了。”
黎砚一瞬间心脏像是被猛然攥紧一般,全身血液仿佛凝固般直直冲向大脑,虽然是夏天但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寒冷。
“....你说什么?”
“安女士是因病去世的,她一向大病小病就没有断过,之前做了不少手术,眼看有了好转,没想到竟然是回光返照。”
黎砚麻木的听着,胸中有酸涩的痛意,之前他还见过安月茹一面,她拖着病重的身体,化上浓妆,想用来掩饰病容,而那刺鼻廉价的香水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小砚。”身后传来一声轻叹,随即便覆上了温暖的拥抱。
黎砚呆愣愣的转过头去,苍白的脸颊上有泪珠划过,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抱歉,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
黎砚无声的流着泪,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双眼无神的望着走廊檐边的风铃,
“哭出声来吧。”卫崖柏轻吻上黎砚的耳垂,伸手抚过他的脸颊,“除了我,没有人会听到的,也没有人会责怪你。”
黎砚微微睁大眼睛,似是被人扼住的喉咙忽然被放开一般,终于能发出声响,他紧紧的攥住卫崖柏的衣袖,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声音一开始几不可闻,渐渐的越来越大,像是要将所有痛苦悲伤都呕出来般。
卫崖柏温柔缱绻的注视着他,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庭院中花香馥郁,树影婆娑,有佣人无意间撞见这一幕,随即连忙低头退下,只留下两道身影紧紧的拥在一起。
黎家已经在准备和卫崖柏的订婚仪式,打算在紧要关头借助卫家的力量,对此卫家态度模糊暧昧,并没有急着回应,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鱼儿聚的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该收网了。”卫老爷子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子,不知不觉他已经长得如此优秀出众,沉稳冷静,行事果断,但是一点都不像他早逝的父亲。
“是啊,该收网了。”卫崖柏穿上西服外套,猛的拉开门,那张俊美冷锐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
最近黎家实在不太平,丑闻不断,如果说这些丑闻最多只是舆论影响,伤不了黎家的根基,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便能说是可以让黎家毁于一旦。
“什么?!全套牢了?!”
黎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之前黎耀祥主张拿出一大笔资金投入一块地皮开发之中,没想到现在钱全被套的严严实实,现在资金周转十分困难,这样下去会陷入债务危机。
“怎么会,你去把卫崖柏给叫过来。”
没想到黎津却摇了摇头,难得没有听从黎耀祥的话,冷冷道:“如果父亲是想要找卫崖柏帮忙的话,那就不必了。”
“黎津!”一旁的黎馨怒目而视:“你怎么说话的!”
黎夫人也冷冷的看着他。
黎津道:“这本就是卫崖柏一手促成的。”
“不可能!”黎馨听了便有些失控的叫了出来,“他不可能这么做,我和他有....”说到最后,她也像是自知失言般,话音戛然而止。
“有约定。”黎津冷冷的替她将话补充完毕,“不过和卫崖柏这样的人做约定,就要想到会被自己的野心反噬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