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幸对教师这行没什么兴趣,本着倒哪里不是待,随便过过日子罢了,刚好她姑姑这边缺人,就被拉来凑个数。她喝咖啡喝到一半,楼梯上忽然一阵响动,随后看着先前那个女生旋风似跑下来,一头钻进走廊尽头的厕所。
半晌,年段长那小绿裙从楼上紧随着飘下来,伴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到底哪个班的?怎么这么皮!看我不抓你去见班主任。”经过她的时候,气喘吁吁的问了句:“有看见个吊着胳膊的女生吗?”
陆遥幸只停顿了两秒,准确无误的指向厕所。她手指还没收回,就见那女老师把手往后一甩,兜起一股邪风,凶神恶煞的往走廊尽头方向飞奔。
闪进厕所的林谧余光一瞥,就瞥到她们段长如同飞天蝙蝠贴地滑翔穷追不舍,连忙从厕所窗户翻了出去,贴着墙角灌木丛猫腰飞窜,引得一年级靠窗的学弟学妹侧目咋舌。
林谧气喘吁吁脸色惨白的回到教室,伏在桌子上差点晕菜过去。她一边喘气一边速度的把掉在脖子上的手臂拿下来遮在脑袋下,心脏碰碰跳得有些起劲。她这个寒假死命的想戒烟,可一时半会还有点困难,但在学校她都忍住没动手,只今天兴致来了点了一小段,哪里想到‘鸿运当头’惹上学校最难缠的‘灭绝师太’。
坐在她前面的刘瞳先一步回到教室,这下奇怪的回过头问:“现在才回来,这是被追着绕学校一圈?”
林谧一听,肯定是让人家看见了,她脸皮薄的立刻红了两边的说:“能把外套借我一下吗。”
她有点后悔,不听王姨的‘老人言’,没多带件衣服过来。
刘瞳眨了眨眼睛,把魔方往她手里塞:“上次自习课看你在玩,能拼出来吗?”
林谧下意识接过手,是四乘于四的魔方,好在她手指向来灵活还学过技巧,三下五除二的整出来递过去:“好了,校服。”
刘瞳算话的把挂在前桌凳子上的薄外套递给她,看着林谧把两只手套近衣袖反穿:“......”
“谢了。”林谧藏好手臂,抬头就见东方球似的从门外扑进来,在地面滑翔个两米,再翻个跟头跳上窗台躲在窗帘布后方。
林谧:“......”
林谧小心翼翼的掀开边角,看着东方都快跟窗户融为一体了:“怎么,见鬼了?”
“可不是吗。”东方摸了摸额头的汗,憋屈至极:“你走后没多久我尿急,二楼厕所在排队,我就跑一楼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刚出来就见年段长追在后头。”
东方以前有逃课前科,一见年段长就下意识腿不听使唤就跑,谁知越跑那老女人追得是越起劲,特么的就是个女变态!
“这不是瞎跑吗?”刘瞳忽然笑出声,林谧脸皮更臊了。
东方探出半个脑袋问:“我刚刚踩到什么东西?害我滑了一跤。”
刘瞳笑嘻嘻的说:“老胡的CD。”
‘老胡’的本名叫胡旭,班级人又称‘老胡’,其实本人是个‘万年留级君’,跟他同届的据说都已经各奔东西,而他凭借‘背后有人’还在学校里做个二年级高中生。平时挺有趣的一个人,长得清秀就是不爱好好刮胡子,活生生成了上年纪的大叔。所以平时大家都管他叫‘老胡’。
‘老胡’心疼的捡起踩碎的CD盘:“我说教主,特么我跟你抢葵花宝典了吗?怎么下这么重得脚。”
东方连忙双手合十,表示万分抱歉:“得罪得罪,回头把我珍藏的宝典借你参考哈。”她口中的宝典其实就是习题本的答案,都是她走偏门搜罗到的资源,自己‘修炼’的同时还仗义的携带身边人一起‘修炼’,于是就形成了八班不良的抄题之风。
林谧咳了下喉咙,刚想跟她解释年段长的事情,余光瞥见她段长‘绿油油’的闪过来,那张刻薄脸正贴在走廊玻璃窗往里看,林谧连忙埋下脑袋。
因为是下课时间,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人群分散不说,奈何对手又狡猾,于是年段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往里头瞪了一圈。而这个时候,刚好班主任带着陆遥幸走进来,她也只能用力瞪瞪眼睛走了。
陆遥幸手里抱着课本,黑色大衣里头是件柔软的绒衫,露出天鹅似的白颈,下巴扬起骄傲的弧度,走路目不斜视。
前边刘瞳嘀咕了句:“按三中的传统,实习老师不都带一年级的吗,怎么会中途带我们班?”
她身旁,隔着过道的男生接话:“好像是首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高一那点程度的课程人家还看不上呢,估计等拿我们试完水就跑去教重点班咯。不过,管她呢,长得养眼就成。”
讲台上班主任咳了咳嗓门,挤出满脸的褶子笑道:“看来大家都听说了,这位就是你们新来的数学老师,陆遥幸陆老师,让我们掌声欢迎!”
学生们配合的跟着举手,啪啪啪。
教室里只有班主任在上面说话,班主任是个一年四季带着酒瓶盖似眼镜的老头,有点秃,标准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说话有些学究气,脾气温吞慢悠,很有悲悯之心总是被学生装可怜骗的团团转,放在古代就是个老夫子,名字也应景叫李国学。
大家的目光默契的无视老爷子,落在旁边的美女身上,讲真的,实习老师长得很漂亮,清纯里又有几分成熟,是那种介于女人与少女间的气息——柔顺又不显呆板的刘海,黑白分明的眼眸以及水润润的红唇。只是上嘴唇抿着下嘴唇,有点傲慢的弧度!
曾经某个夜里,林谧百无聊赖的翻到高中时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的样子总是自带历史的黑色痕迹。丑的难以下咽,不过大部分还没差别的。自己高中时候因为经常趴着看书,背脊显得略微的驼,在就是好似总是没睡好,眼神有些茫然,风吹一吹嘴唇就发白。
那时,林谧跟陆遥幸这伪姐妹还没闹掰,她总会在对方给自己开小课时,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女人的嘴巴,又说不出到为什么。就是喜欢拖着下巴盯着那一开一合,再转开视线,再不经意回过来。等到几年后她进入社会,在无聊漫长的日子里迷上各类书籍,才知道那是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所谓‘适合亲吻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