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真要再提什么“月事带”的,她也没办法。只要不过分……嗯,只要不过分,便忍了。
元幼祺见墨池自屏风后转出,衣装整齐,并没急着回答,而是近前去搀扶她。
墨池尚未来得及说“手脏,陛下别碰”,就听元幼祺抢先道:“朕让侍女进来拾掇了吧?”
墨池立时涨红了脸。她当然知道要让侍女“拾掇”的是什么东西。
她禁不住侧眸去看,瞧见皇帝一脸的坦然。
墨池却是没法坦然的。她想到,皇帝也是女子,她在宫中的这种东西,又是谁来拾掇的?
内监?侍女?还是经年用惯的老嬷嬷?
无论是谁,总之肯定是有人来为皇帝清理,有人为皇帝缝制那……贴身的东西,甚至亵.衣、亵.裤……
墨池越深想,越没法淡定了。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走回榻前,坐下。
心里面涨闷闷的,不吐不快。
元幼祺跟了过来,打量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吗?朕让连襄来瞧瞧啊?”元幼祺关切地问着。
墨池看向她,脑子里翻涌着“谁拾掇的”“谁缝制的”等等古怪的问题,胸口快被憋炸了。
“陛下在宫中,都是谁来拾掇的?”她终于问出了口,一颗心却也因此而提溜到了半空中。
元幼祺被她问得一愣,努力理解了一下,明白她指的是何事,遂“扑哧”失笑。
这问题很可笑吗?墨池的眼神变作幽怨。
元幼祺绷着笑,骄傲道:“没有谁拾掇!朕不存在这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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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朕不存在这样的麻烦!”
元幼祺答得骄傲, 墨池却微蹙了眉头。
皇帝的模样, 有些孩子气, 浑不像是三十岁出头的人。显然, 皇帝并不觉得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稚气而觉得丢脸,似乎还很自得的样子。
墨池无奈地抿了抿唇。
她不反感皇帝在她面前这样, 相反,面对这样的皇帝, 还让她有些隐隐的欢喜和习惯, 仿佛她与她的相处模式本就该是如此的。
“陛下没有这样的困扰?”墨池试探道。
身为年轻女子, 每月被癸水所困扰,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就算每月的量少时间短, 以皇帝的- xing -格, 也必定会觉得麻烦至极的。她却说“不存在这样的麻烦”?
除非,皇帝根本就不必经历每个月的麻烦……
墨池的眉头拧得更紧,梦中清晰的情景与眼前的现实重合在了一处。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墨池的双眸急滑向元幼祺鬓角的华发,呼吸一紧。
巨恸伤身, 血气不足, 华发早生……
这三者, 究竟谁是谁的缘由,谁是谁的结果?
元幼祺见墨池问罢,神色就不大好看,嘴唇都咬得发白了,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昨日, 元幼祺壮着胆子将那只旧荷包留给了墨池,存了些侥幸的心思,期望墨池能够打开荷包,期望能帮助墨池想起前世之事。
而今日刚见到墨池的时候,她的手里就攥着那只荷包,元幼祺几乎可以肯定,她看过里面的东西了。
这没有让元幼祺觉得如何欢喜,却莫名地紧张起来。
现在,墨池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难道她已经想起什么来了?难道她想起来,自己不被癸水所困扰,是因为当初饮了那盏她配的药茶?
元幼祺登时后悔起来,后悔自己太过急切了。
元凌真人说过:“师姐虽有宿慧,但那些记忆都存埋在深处,如果不是水滴穿石地一点点挖出来,骤然刺激她,强行令她想起过往,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元幼祺恼极了自己的沉不住气,慌忙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笑脸,嘻道:“圣天子有神灵庇佑,还有什么敢困扰朕的?”
当然包括癸水,也是不敢来困扰朕的。
墨池听她满嘴胡说,险些喷笑,心头的- yin -霾被驱散了些,胸口的大石头也压得不那么难受了。
元幼祺窥着她的神色,生怕她再胡思乱想,便挨挨蹭蹭地粘了过来,贴着她坐下。
“你不知道,朕从小就乖,比所有的小孩儿都乖!谁看到朕,都要忍不住疼惜,十个人倒有八个人忍不住要说上一句‘九殿下真乖真漂亮’!”元幼祺继续胡言乱语着。
墨池失笑。
皇帝三十岁的人了,还这般跳脱,说她小时候乖,不信!
墨池聪慧,猜到元幼祺因为某种缘由,不肯让自己继续追问关于癸水的事。
不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她既不肯,墨池就不想再令她为难,遂顺着她的话题问道:“陛下小时候被很多人喜欢?”
“那是当然的!朕小时候就很漂亮的!”元幼祺骄傲得就差一根儿尾巴了。
有尾巴,才能高高翘起来摇啊摇啊!
墨池微微侧眸,凝着元幼祺的面庞——
红白相间的健康肤色,唇色粉红,随着她说话时嘴唇的翕动,象牙白色的两排皓齿时隐时现。
再向上看,鼻翼饱满,鼻峰微耸,挺拔的幅度在中原人之中堪称恰到好处。
睫毛长而密实,随着眼睛的眨动而频频闪忽,小刷子一般刷得人禁不住心痒。
眸子亮而有神,即便看到的只是侧面,那琥珀色的辉芒也遮掩不住,其中,另有几丝柔情。
墨池不知道元幼祺面对旁人而自己不在场的时候,那双眸子是否也是如眼前这般。她无从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