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唐易想到风柔被禁足在景宁宫中,不得自由,便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代替。
风柔是怎样的- xing -子和为人,唐易很清楚,她绝不会在太后面前有什么失当的言行。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要以这个为由头惩治风柔,而惩治的原因十有八.九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此时,再为自己开脱什么,无疑只会让皇帝多想,将一腔怀疑更多地迁移到风柔的身上。
说到底,风柔是最无辜的。
“臣……无话可说!”唐易平静答道。
这样的回答,倒是很出元幼祺的意料。
“无话可说?”元幼祺冷笑,“堂堂鸾廷司长官,竟无话可说吗?”
唐易闻言,肃然。
“臣一人做事一人当,是臣罪该万死!鸾廷司中众同僚皆是忠诚于陛下的,绝无二心。请陛下明察,莫怀疑鸾廷司的能力与忠心!”唐易说着,深深地拜了下去。
是个坦率敢担当之人,值得托付!
元幼祺暗赞。
只一件事让她觉得可惜:这样有能力又忠直的臣子,不能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办差事了……
“鸾廷司众人如何,朕自有判断。但有一件事,朕却必须问问唐大人你!”元幼祺依旧冷声道。
“陛下请问。”唐易知道在劫难逃,索- xing -放开来。
“朕问你,鸾廷司的职责是什么?”
唐易微怔,浑没想到皇帝竟然问的是这个。
“遵天子令,为天子办事。同时,协助内卫保障禁中的安全。”唐易仍道。
“不错,这是当年朕嘱你承办鸾廷司筹办事宜的时候交待给你的。你倒记得清楚。可是,唐大人,你又是如何‘保障禁中安全’的?”元幼祺拔高声音道。
见唐易犹怔怔的不明就里,元幼祺瞪她道:“你就光顾着保护景宁宫一宫的安全了?”
唐易猝不及防这一问,慌忙再次拜倒:“陛下明鉴!都是臣一人之错!臣甘愿领罚!陛下要杀要剐都是臣应得的,只求陛下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她说着,“咚咚咚”三个响头磕在地砖上。
元幼祺听那声音,都觉得脑门疼。这么用力,不磕破了流血才怪!
这表白,还真是痴情得让人觉得……牙酸啊!
宁可我死,也要保全你什么的……
元幼祺状揉了揉眉心。
唐大人这样的痴情种,将近二十年不离不弃的,若真把她如何如何了,都会遭报应吧?
元幼祺还挺有闲心地调侃自己。
“朕今日传你来,不是来受你的头的。”元幼祺由着唐易又磕了两个响头,才幽幽开口道。
再怎么说,她也是天子,被个做臣子的惦记了自己的妃子,就算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到底也是觉得意难平。至少,心里的这口气得让她出了,她才能平静地面对唐易和风柔的事。
元幼祺自问不是昏君,却也做不来那以德报怨的圣人。
唐易其实始终都没明白她的真意。不过,元幼祺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试,怎么能试出来唐易的真心?
当年,可是风柔一意倾慕的她,不是她生拽着风柔跳进这个坑的。这些年,她已经将风柔看做亲人一般,她也不想拘束风柔一生。正是因为将风柔看做亲人一般,风柔的将来如何,她才不能不多- cao -些心。
唐易真就磕破了脑袋,鲜血糊了一脑门。她更把自己磕得头晕脑胀。
武功高强又如何?也架不住这么用力地磕啊。
唐易猜不透皇帝的心,她只有一颗心、一条命,她便是打算着用这一条命来酬风柔。皇帝素来仁厚,八成会念及旧情,不与贵妃认真计较。
毕竟,在男人的眼中,女子与女子之间的情意,又算什么呢?
唐易如此想着,心里更觉得酸苦了。
她豁出去任由皇帝处置,冷不防眼前一花,一条素白物事被丢在了她的面前。
唐易一愣,看清了那是一条素色的绢帕。上好的蜀锦料子,在勤政殿亮若白昼的灯火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擦擦你的脑袋,别污了朕的地砖!”她的头顶上,响起了元幼祺嫌弃的声音。
虽是满满的嫌弃,唐易却听得心头欢喜——
陛下能把自己的绢帕丢来,说明他心里面已经消了些气了。如此,贵妃可无大碍了!
“谢陛下隆恩!”唐易难抑喜气,郑重地又向元幼祺叩了个头,才拾起那条绢帕,却也不敢认真拿来擦额上的鲜血,只虚虚地握在掌中。
元幼祺瞧她那副没出息的模样,暗自摇头:朕的鸾廷司长官,堂堂四品归德将军,怎么痴情成个傻子了?
“谢朕什么?谢朕的绢帕吗?”元幼祺挑着眉毛睨她,“朕可没说就此不追究了啊!”
唐易哑然。
元幼祺冷哼一声:“朕的后宫中,竟然有武功高手,意图对朕不轨。唐大人,你觉得这种事你逃得过干系吗?”
唐易更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心也横了,头也磕了,原来陛下就为了这个传她来质问?
元幼祺才不会多给她时间由着她细想,紧接着便道:“你既为鸾廷司长官,宫中出了这种事,就该承担该承担的责任。念你昔日的功劳,朕也不忍心苛责你,暂交了鸾廷司的印鉴,回家候旨去吧!”
元幼祺说罢,也不管唐易如何反应,径自站起身,冲着外面“啪啪”连击两掌。
殿门大开,梁少安高大的身形出现在殿外。
“陛下,有何吩咐?”他抱拳道。
元幼祺一指犹呆立着,额头流着血、模样狼狈不堪的唐易,森然道:“护送唐大人回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府!任何人也不许过府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