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雨青笑着答应,让她们早点儿回家、好好学习,甚至还叫出了好几个老粉的昵称。粉丝们欢呼雀跃,觉得偶像真的很温柔。
粉丝们“关注作品,远离生活”,跟到栗雨青上车,就自觉地散了。唯有伍长童得寸进尺,偷偷地跟了保姆车一路。
保姆车似乎没想到有人跟踪,很不设防,直接朝着栗雨青的公司去了。栗雨青抱着大大小小的礼物进了公司,不一会儿两手空空地出来了。
伍长童躲在不远处的花坛后,听见季锦任问栗雨青:“粉丝的心意,为什么要扔掉?”
栗雨青表情淡漠,语气淡漠,说:“不想要。”
季锦任又问:“那为什么不带回家扔,来公司扔多此一举。”
栗雨青又说:“如果里面有定位或者窃听器呢?”
栗雨青完全没了在机场面对粉丝时的温柔与耐心,既冷漠又绝情。但伍长童平白觉得对方这个时候- xing -感得很。
栗雨青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会抱着玩偶熊回家,也会给粉丝糖果,甚至还跟老粉互关微博。
伍长童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栗雨青,反而觉得这种程度的防备和自我保护刚刚好。栗雨青此刻格外真实,好像从云端跌回了人间。
她不是爱上了一个瓷娃娃,而是爱上了一个人。
伍长童笑了笑,对妈妈说:“也许还因为脆弱。”
但这个梦境颠簸得很,她还没来得及对妈妈讲栗雨青更加真实的另一面,就已经去梦别的东西了。
醒来时已经凌晨三点,表姐还在伏案工作。见到伍长童醒了,表姐扔过来一板药片,又说:“虽然我应该送你去医院,但我要肝死线,你先凑活一下。”
伍长童头痛欲裂,吐槽道:“我生病了都不关心一下,你还是不是我姐?”
“我也没见你自己关心你自己啊,你只关心栗雨青。”表姐一边画图,一边分神埋汰她:“哦,说起栗雨青,通稿已经出来了。”
“什么通稿?”伍长童一愣,连忙搜索起来。
营销号铺天盖地,全是带了栗雨青名字的标题和照片,内容却水得很:影后、栗雨青、新导演、谷阳、合作可期。
用不着任何人解读,伍长童就知道这是早有预谋的。通稿来得这么快这么全面,谷阳这是想蹭热度吗?!
伍长童气得不行,却不知道另一边的栗雨青心情更为复杂。
这事儿不太可能出自谷阳之手,谷阳看着清高又狂热,大约并不屑于做这些。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反而是杜茉莉比较有可能,何况她有前科。
栗雨青的事业稍微有点儿起色之后,接了一个讲芭蕾的偶像剧。杜茉莉向她推荐了一个学生,说:“芭蕾跳得比你差一点儿,但你演戏忙不过来的时候可以替替你。”
那部芭蕾剧就是冲着栗雨青的舞蹈功底来的,差不多算量身定做。栗雨青明知杜茉莉不怀好意,却还是对剧组称病,让那个学生代了几场戏。
那几场戏质量不佳,被网友扒出来,又被营销号带了一波节奏,说她消极怠工。好不容易上升的口碑又下滑了些。
季锦任问她值不值得,她说值得。哪怕杜茉莉长着司马昭之心,但她夸了自己呀,她知道自己缺什么。
专盯着软肋来,能不“值得”吗?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素素怎么就学不会这套路呢?
这回杜茉莉故技重施,对栗雨青的影响还不如那次大,栗雨青却觉得倦了,让季锦任找关系,把通稿都撤了下来。
杜茉莉说得对,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栗雨青了。做了这么久好人,总该学乖的。
季锦任欣慰地答应了,却又发过来一张截图,说:【不止是通稿的事情,粉丝们似乎又开始撕素素了。】
栗雨青一愣,点开季锦任的截图,发现一个粉丝发了一张照片,说是声讨私生饭。
照片的背景是谷阳电影的首映会,也许这个粉丝碰巧去了现场。而照片的内容,则是伍长童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身后,朝那个昏暗通道走去。
不得不说,这个粉丝的抓拍技术过硬,伍长童显得格外猥琐而招人厌恶。
栗雨青的粉圈里,谴责私生饭已经是常态,主要是她的私生饭太锲而不舍,骂不走,举报也没有用。
栗雨青看惯了这个,但这次却不太高兴——也许是因为对杜茉莉的不耐还蔓延着。
季锦任感慨道:【这个素素也真是厉害,不管别人怎么骂,完全不动摇的。光这份心态,就是个能干大事的。】
季锦任说了,栗雨青才想起来,她曾被自己的粉丝骂哭过一次。这么一对比,竟然还有些敬佩伍长童。
就有些想为伍长童说话。
毕竟伍长童是被自己牵在身边的,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
正在这时,栗雨青又收到伍长童的微信:【那个……青青,网上有人骂我,我可以解释吗?】
伍长童语气小心翼翼,还附上了一张截图。微博转发框里,伍长童写道:
【票是别人送的,没有跟踪,只是碰巧。倒是这位朋友,你该好好解释一下,你微博相册里为什么会有青青拍外景时,从住宿酒店走出来的照片?】
伍长童怼人怼得理直气壮,明明自己也是特意找人要的票,偏要占据道德制高点反将一军。不管她是不是颠倒黑白,语气却居高临下得很,跟微信对话框里的唯唯诺诺形成鲜明的对比。
栗雨青这才想起,自己要求过对方,未经同意不能擅自发微博。
栗雨青心里有点发酸,没回伍长童,随即登录客户端,转发了一条微博:【拍得很美,谢谢~[爱心]】
伍长童看到转发内容的一刹那,捂住嘴巴哭了。
那是她好几年前发的机场照,恰巧就是栗雨青扔礼物的那一次。
而她也终于想起来,栗雨青冷淡地怀疑完定位和窃听器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纠结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返回了公司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