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这四十九日他也是等不了的,若真要等到卫妃祈完福出来再与他商量,黄花菜都凉了!
在楚帝身边侍奉的桃夭公子不明就里,只知楚帝去找卫妃却没见到人,不赞同道:“卫妃那么做,实在是不把您放在眼里!纵然亲属再大,也大不过您!您与卫妃多什么话,直接进去见他便是,难不成他还能把您撵走!”
“卫妃是忠臣之后,忠臣之后便该忠君爱国,为君分忧。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要他何用!”
桃夭公子的这句话,可谓说到了楚帝的心坎儿里。没错,既然是忠烈之后,想必卫妃也该是个忠诚的才是,合该他这个做帝王的想要什么,卫妃便主动奉上,他何须觉得有求于卫妃?
这么想着,楚帝带着桃夭公子,强硬地闯进了佛堂。
佛像的蒲团下,一人正捻着念珠,双目紧闭。听到外头的动静,他睁开眼,不待楚帝与桃夭公子说话,便冷声道:“原以为你改好了,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上次你来昭阳宫是为了害我,这一次,你是来害陛下的吗?”
希瑞尔的厉声喝问,一上来便打压了桃夭公子的气势,让他陷入被动。
桃夭公子愣了愣,恼怒道:“你莫血口喷人,我何时害过陛下!倒是你,对陛下避而不见,你这是想做什么,卫妃?”
希瑞尔今日似乎并没有性质与桃夭公子拌嘴,只是对楚帝道:“陛下可知,你就要大难临头了!外有强敌窥伺,内有小人撺掇,若让小人得逞,则江山危矣!”
桃夭公子自然听出这个小人指的是他,顿时恼怒道:“卫妃莫要胡言乱语了,陛下好得很,你竟敢咒陛下,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希瑞尔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闭嘴,无知蠢货。你既然不懂这些事,如何敢怂恿陛下做出此等决定!你为了在陛下面前露脸,不懂装懂,置大局于不顾,当真罪该万死!原以为经过上次那件事,你该消停一段时间了,谁知道,你又生事!上一次你便是如此,什么都没弄明白,便来质问我。事后毫无悔意,不觉自己有错,寡廉鲜耻之至!这一次,又是这样,国家大事一概不懂,却跑来我面前大放厥词!事后,你是不是只要跟陛下说几句可怜话,又能一笔勾销?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卑贱之人!”
希瑞尔的一番话,可谓是把桃夭公子的面子放到地上踩。上一次,桃夭公子那般挑衅他,他没能让他受到相应的惩罚,已是十分不痛快。哪知道,这桃夭公子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一次,又自己往他手里撞!既然桃夭公子给脸不要脸,既然楚帝只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他就自己来!没有人,能够在对他喊打喊杀之后,全身而退!
桃夭公子当着楚帝的面被希瑞尔毫不留情地辱骂,心中满是难堪,不由转向楚帝,寻求帮助:“君上……”
“收起你那副嘴脸,你上次已经置君上于不仁,难不成此次还想陷君上于不义?我与君上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
楚帝想了想,桃夭公子对朝中局势的确一无所知,卫妃其实也并没有说错。桃夭公子成天就想着跟卫妃别苗头,让他插嘴,确实没有任何益处,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一想到桃夭公子明知道卫妃讨厌他,还硬要跟来,楚帝对他就添了几分不喜,觉得桃夭公子是来坏他事儿的。
“你日前说错怪了卫妃,没来得及向卫妃道歉,心中过意不去。今日你既然跟来了,正好把赔罪补上吧!自己去台阶下跪着,卫妃什么时候说起,你再起。”
“君上!”
“怎么,你连朕的话都不听了?”楚帝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会对卫妃百般忍耐是因为他有所图,可桃夭公子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忤逆他!
桃夭公子见楚帝眼神狠厉,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去底下跪着了。他心中,却是把卫妃恨毒了。
从来都是这样,他站着他跪着,他高高在上,他则低贱入尘埃。都是以色侍人,凭什么!
楚帝与希瑞尔自然不会去管桃夭公子,他们的注意力放在别的事上。
楚帝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话头就被希瑞尔给堵了回去:“君上您请回吧,您的要求,我不会答应。”
楚帝见希瑞尔如此不给他面子,满色一沉:“卫妃,你该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你不喜项孺,朕也替你罚了,你骂他,朕也没有说什么。再闹可就过了!”
希瑞平静地道:“陛下难道以为,方才我说的那一番话,只是为了与你置气么?”
‘难道不是?’楚帝虽没有说出来,眼中却满满都是这句话。
“陛下,我不知道您为何会起了与藤国想抗争的心思,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让您动了这个念头。我只能说,怂恿您开战之人,无知到了极点!大楚与夷族的战事才刚停歇,还有一城尚在夷族手中,国力经不起连年战事的损耗!若与藤国开战之事乃尊严之争,避无可避,倒也罢了,可大楚与藤国之间的冲突本是源于一场误会,那个劝您的人不思量着化解误会,减小损失,反倒撺掇着您激化矛盾,简直荒唐!”
桃夭公子他要收拾,这一次,婉贵妃也别想全身而退。反正这女人本就不无辜,对付起她来,希瑞尔丝毫没有愧疚感。
第140章 宫闱风云
“我大楚人才济济, 猛将辈出, 又何须怕了他藤国!”楚帝当然知道藤国不好对付, 可这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他可就不爱听了。这卫妃,难不成以为他堂堂楚国, 还打不过一个小小的藤国?
“陛下,便是不提此战回给我大楚带来何等损失,今儿个我也不能同意您的要求。我只问您一句:与藤国结成不死不休之局,您又打算如何跟其他的附属国交代?从明面上看来,藤国是因为他们的公主无故了污名, 想要向您问个明白罢了。若藤妃果真有错, 您将铁证往那藤国人面前一摆, 料想他们也无话可说。若是您就这般与藤国开战,岂不是坐实了您污蔑藤国公主, 只是想寻个借口跟藤国开战的事实?”
“当然, 我知道您绝不会如此昏聩, 可大楚其他的附属国不知道啊!您与藤国开战事小, 失了大义、逼得其他附属国与您离心事大。陛下,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楚帝一开始还颇为不耐,听着听着,心下却不由赞同了几分。
无论如何,让他来背负骂名是不行的!大抵因为楚帝才能平庸的缘故,他越发注重旁人对自己的评价,听不得一丝一毫不利于自己的言论传出。
婉贵妃撺掇着楚帝与藤国开战,是看出了楚帝的自大,稍以言语相激,就激得楚王起了对付藤国的心思,她与她背后的家族也正好从此事中获利。
然而,婉贵妃的话语分量,到底还是及不上颜面和名声在楚帝心中的地位。
楚帝是不怕御史乱写什么的——上次边城之战时,有御史弹劾他公私不分、任人唯亲,已被他下了狱。御史们现如今乖得跟鹌鹑一样,只对楚帝歌功颂德,再不敢言道他的不是。
御史不说,朝中的官员不说,外面的百姓却是会说的,再加上还有属国的百姓在,楚帝越发不想听到他们说自己的不好,仿佛这样,才能够证明他是个明君。
况且,楚帝也是个怕麻烦的,无论怎么看,按照希瑞尔说的做,都是最为简单的方法。原先,他不是没有想到,只是被万贵妃提出的种种好处给迷花了眼。现在,希瑞尔将与藤国交恶的种种坏处摆在楚帝的面前,楚帝又犹豫了,心中的天平渐渐向着希瑞尔的话倾斜。
思来想去,还是希瑞尔法子最直接明了。
藤国不是要他给他们一个交代吗?那他就把收集到的证据给他们看好了!罪证确凿,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到时候,藤国若是识相,他倒不介意放他们一码,若是不识相,那就对不住了!
希瑞尔见楚帝眸中的光芒闪烁不定,最后,渐渐地凝固在了一处,心知此事多半成了。
他虽不知道为何楚帝查出来的结果是藤妃,但这其中,必然有婉贵妃的手笔。楚帝看不出来,不代表外头的人也看不出来,一旦楚帝将调查结果公布出去,可就有好戏看了!
果然,收到调查结果的藤国使臣对于这个结果更为怀疑,一名颇有些分量的藤国使臣对楚帝直言:“你们所说的那药老朽知道,那是我族的解毒圣药。当年,吾王拢共才得了那么点儿,因心疼公主小小年纪就要远离故土,怕公主在外头遭遇不测,便将那药给了公主。这药如此珍贵,又是吾王留给公主的念想,试问公主如何会轻易转赠他人?照你们的说法,公主为了让你们的婉贵妃收下此药,还费了不少口舌?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藤国老臣对此事嗤之以鼻:“老朽真不知你们的婉贵妃是何等尊贵的人物,竟能让我公主舍了圣药出去。连大楚陛下都没得到的东西,竟让婉贵妃得了……”他话语意味深长,楚帝听得直皱眉。
毋庸置疑,这话让他很不舒服。
若那药果真如此尊贵,婉贵妃得了,自己却没得,岂不是说明婉贵妃比自己还尊贵?
若是寻常的一件珍宝,楚帝舍了也就舍了,关键是,那是解毒圣药啊!若是用得好,指不定就多了一条命!
楚帝越想,心中便越不得劲儿。
婉贵妃的母族,周家一系的人马见此形式,心中焦急:“陛下,莫听这藤国老头信口雌黄!若那果真不是毒药,婉贵妃的猫与卫妃的狗触了怎会发狂?藤国人让他们的公主带着毒药进宫,却谎称是圣药,必然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