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巧脸颊微红:“噢, 我有点儿受凉,这里面冷气太足了点, 去外面坐坐。”
谢元仪注意到乔巧因慌乱而四下乱瞄的眼神, 还有那泛粉的脖颈, 心下了然,便也没有再阻拦。
乔巧带上门,长呼一口气。总算是自在了些。
她搬来小板凳,坐在离影棚不远的地方。郭子松正在指挥工作人员布置场地,指挥着指挥着, 后来干脆自己也加入了他们,一起搬抬布置。
“草垛子再加两捆!”
“灯光架高点儿,对,就天花角那个位置。”
“这个空调管子怎么回事儿?”郭子松巡视了一周后,瞪着角落里不易被发现的某处,脸色颇有几分严肃,“观众眼睛都尖的很,还好发现的及时,咱们赶紧给遮上!”
乔巧本想过去帮帮忙,可是看到他们都是抬钢筋搬铁板地,瞬间又蔫了。
她身上还带着伤,过去也恐怕是帮倒忙。
乔巧捏捏自己的手,昨晚摸了特效药,早上起来伤口已经愈合了,不过勒伤都是止血快恢复慢,现在手上打了遮瑕,可轻轻按压的话还是能感受到一阵酸疼。
“怎么一个人?”
乔巧抬头,便望见了江风站在自己面前。
“嗨,早。”乔巧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休息室太冷了,我就出来坐坐。”
乔巧笑起来时,嘴角泛着蜜,眉目温和,眼中似有星光浮起。
江风被那光芒晃了晃,怔愣片刻方才回过神来。
“你感冒了?”江风注意到乔巧话语中轻微的鼻音。
“噢,是有点。”乔巧拿棉柔巾抽了抽鼻子,“不过还好。”
江风找了张椅子,坐在离乔巧两米左右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不会太远,足够让江风看清乔巧清澈柔和的双眼,也不至于让乔巧感到不自在。
“是昨天下午赶通告受凉了么?”
“嗯,对。”
江风注意到乔巧的背脊有些不自然的僵硬,皱了皱眉:“还受伤了?”
乔巧心下讶然,惊叹江风过分细致的观察力,面上则是不在意地笑笑:“拍了个广告,吊威亚勒的。还好,没什么事儿。”
江风顿时心里一揪。他是吊过威压的,上天的滋味儿有多惊悚不说,被绳子死死地勒着,生理上承受的压力也特别大。
“那,”江风稍稍压低了声音,“那边没帮忙安排个替身?”
乔巧挠挠头:“拍个广告还用替身啊?”
江风一听,面色就有些羞赧,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也还好啦,飞来飞去的挺好玩儿的。”乔巧语气轻松如常,仿佛再说一件吃饭一般轻松的事情。
乔巧心里很清楚,自己从出道到现在,经历的所有看似辛苦的事情在以后看来都只是成长路上的一些小泥点,而狂风暴浪永远在前方。
演员哪有不轻松的。不止演员,各行各业都是这样,没有付出就永远不会有回报,示弱换来的同情与怜悯不仅分毫不值,还让自己显得十分矫情。
昨天确实辛苦,但却让她学到了许多新东西。并且除非是到了亲密无间这种程度的关系,乔巧一向不喜欢表现自己的柔弱。
江风飞快地望了一眼乔巧恬淡的笑颜,她清澈的双眼就像教堂门口的许愿池,里面一颗颗承载着梦想与美好的硬币在阳光的照耀下发散着粼粼的光泽。
江风看呆了半响,待反应过来,他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掩去眼中那一抹悸动的暗色。
乔巧一直颇感兴趣地看着工作人员布置现场,没注意到江风刚才的眼神。
却被刚走出化妆间的谢元仪尽收眼底。
谢元仪做完造型出来,四下寻找着乔巧。似是有所感应一般,谢元仪的眼皮微微跳了跳,同时,目光不经意间朝乔巧和江风那个角落扫去。
就看到了江风望向乔巧的那个眼神。
江风生得一双桃花眼,不作表情就已经自带一缕倜傥的风流,而刚才他看乔巧的眼里,一阵爱意挡无可挡地被释放出来,因着那双含情眉眼,变成一道小小的流光在片场的一隅明灭起伏。
谢元仪一双狭长的凤眼危险地眯起。
张海峰拿着一份材料要送去给谢元仪,他从烈日滚滚的外场走进来,一边擦着汗,一边往谢元仪那儿走。
待他走到谢元仪身边时,张海峰浑身的汗都冻成了冰渣渣。
这这这,她这是什么眼神儿啊,太渗人了吧!
张海峰顺着谢元仪的目光看过去,心下顿时了然了。
这个叫江风的,瞅着挺踏实勤奋,竟然打起了乔巧的主意。
张海峰有些紧张地看了看乔巧,她可别出什么岔子啊!
一边是隐忍待发的影后大人,一边是不知死活的江小鲜肉,现在又加了个跟在一旁咸吃萝卜淡- cao -心的张海峰,一直处于片场边缘地带的两个小角落一下子暗涌四起,局势变得十分微妙。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乔巧对盘亘在周身的力量一无所知,她的眼中装满了求知欲,见江风不再说话,便专心致志地看着场内他们的工作情况。
今天要拍摄的内容是瑶华被军阀牵连入狱,拒绝了同志们的冒死抢救,最终死在牢房里的情节。
这部分情节的基调是压抑的,而在压抑之下,又包含着激昂的悲怆。
一个出身名门,饱读诗书的少女,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那片她无法亲自看到的蓝天,甘愿背上虚荣卖笑的骂名,在刀光剑影中毅然前行。纵然终落得牢狱惨死之下场,此生却已无憾。
乔巧看着他们调整灯光的色调角度,脑中一遍遍过着剧情,感受着这些事情可能会对杜芃心理- xing -格上造成的影响。
谢元仪其实离乔巧有挺长一段距离,然而或许是她的气场太过强大,或许是她的眼神有着十足的穿透力,江风没多久就注意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