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指着自己的胸口, 道:“良心发现。”
海恩嗤笑道:“你在说什么蠢话。”
“离婚吧,我是认真的。”尤金道。
海恩道:“我同样认真地反驳你, 不行。”
“因为最近的研究需要大量的提纯矿物?你完全可以合法的手段购买。”
“你在想什么?”海恩微笑道:“那些都是违禁品。”
“为了那些违禁品你能忍受我这么多年可真不容易, ”尤金一边向外面走一边道:“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给你的。”
“您彻底疯了吗?”他问。
“是的。”她做了一个拿枪的手势指着自己的脑袋, 嘴里发出混沌的枪声,“砰。”
“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去找我弟弟说,我不想再参与了。”她一边走一边道。
她挥了挥手。
海恩起身向她致意,不出于任何目的,只是一种习惯。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果真的离婚后的利益问题, 根本无暇去观察尤金的举动。
天早就黑了,她茫然地站在医院外面。
“下雨了?”
雨水滴在皮肤上,她没有任何感觉。
注- she -太多药品会给她无数奇妙的幻觉,同样,她的感官会渐渐退化,器官衰弱,然后,死在一场美好的梦里。
梦里什么都有。
有权利、有选择、有爱情。
她从出生起就丧失了选择的权利,尤金的父亲是一个传统而傲慢的男人,他在生意上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远见卓识,在处理家务上却认定女人呆在家里就是最体面的行为。
明明比兄长更懂得取舍,明明比他们更擅长处理事务,却要成为两个家族利益交换的筹码,这让她怎么甘心?
她怎么能甘心?
尤金试着向前走了几步。
医院这一处的排水设施并不好,有些地方的水甚至没过了她的鞋尖。
雨打- shi -了她的衣服,大衣沾水之后很厚重,这令她感觉很有趣。
她走走停停,最后雨下的太大了,大得让她觉得好像被浸泡在冰里面,哪怕感官已经退化,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得不找地方避雨。
不远处,大雨中的教堂朦胧而美丽。
这时候在教堂里的人非常少,尤其这还是一个并不知名的教堂。
由于不是做礼拜的日子,她居然连一个神职人员都没看见。
尤金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坐着会弄- shi -座椅,而且并不舒服。
“你来赎罪吗?尤金?”一个声音问。
“赎罪?”尤金睁大眼睛,笑道:“我为什么要赎罪?”
她朝声源走去,对方似乎在忏悔室。
“跪下。”对方道。
尤金这时候觉得很有意思,她不知道那边的人是谁,那边的人却认识她。
“我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这种地方。”尤金跪下前笑道:“你想让我忏悔什么?不知名的女士?”
对方严厉道:“你的罪行太多了。”
“如果以俗世的角度评价是这样,”她拿出烟,烟盒上全是水,但烟并没有- shi -,“我说上几天几夜也没有头。”她打了个哈欠,身上的雨水流到地面上,汇集成一片小水洼。
“那就说你最后悔的事情。”
“我从来没后悔我做的一切。”尤金道。
“包括你那失败的婚姻?包括你那任- xing -的女儿?包括你背叛的爱人?”
“背叛的爱人?”尤金不解道:“谁?海恩?他不是我的爱人。”
二十二岁结婚时她看见的新郎有一双冷静的眼睛,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是一场怎样的婚姻。
“比思雅。”
彼时寂静。
尤金愣了愣,大笑道:“比思雅?你说她?我背叛她什么了?我们每一场交易都明码标价,”打火机几次都没有打出火,她突然感觉非常烦躁,“每一场都是这样。我是一个好主顾,从不拖欠工资,那几年我给了她多少钱我自己都不知道。”
“钱?”
“你不会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她爱我所以为我做一切吧,钱,对啊,钱。还有我许诺的地位,如果海恩真的死了,她会过的非常好,她将有一个好的出身,多罗西也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死的这么惨,到最后连一块公共墓地都没有。”
对方沉默。
“说真的,我听你的声音很耳熟,你是我认识的人吗?”尤金道。
“是。”
“那应该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尤金皱眉,努力回想,但还是失败了,“我实在想不起来你是谁。”
“我们在二十五年前见过,我在教堂外面为你画了一副画像。”
“这个教堂?”
“对。”
尤金细细回忆,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件事情很好奇,不过给她画过画像的人太多了,其中有很多都是名家,那些画也被挂在庄园里。
“在教堂为我画画……凯尔?不对,他是个男人,除非他又变- xing -的嗜好。斯嘉丽?是你吗?斯嘉丽?”
“不是。”
“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是的,很久。”
“真是折磨人的记忆,”尤金自言自语道:“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专业的画师,我只是一个学生。”
“主修心理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