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了喧闹声,从开了一条缝的窗户里传了进来、略有些变调,是孩子咯咯的笑声,是女人的笑声。秦南机械地扭头看了过去,看到了始终没有联系上的师姐越霓裳,还看到提着两盒点心的何建杉。
秦南很想当个文化人,此时此刻作一首诗来表达自己的复杂心情,但浆糊般的脑袋不允许他来一波S_āoCào作,唯有两个字毫无障碍的说了出来,“卧槽!”此处应该有三个感叹号“!!!”。
一瞬间秦南心思百转,看似花了很长时间,其实不过一两秒,等龙渊反应过来时,兜帽刚好滑落肩头。
再想把兜帽戴上去已经来不及,龙渊头一次有了无措的感觉,望向秦南,“小南,我……”
刻意营造的沙哑已经消失不见,龙渊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秦南打断。秦南:“呵呵,我明白了,显而易见的不是嘛,我稍微一想就明白的清清楚楚。”
在龙渊的注视下,秦南下意识地移动了视线不去看他,“你身为师父的器灵,下意识地模仿师父的模样来化形,可以理解。”
越说,秦南越是认可这个说法,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泡面广告——模仿了我的面还模仿我的脸——不断在脑海中徘徊,让秦南有下楼去厨房摸一碗泡面吃的冲动。
“师父。”
这不是秦南喊的。
秦南望向门口,见到了抱着面面的师姐越霓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面的他们已经走到了楼上,站到了门口,j.īng_神干练又美丽的越霓裳对着里面的人喊了一声师父。
秦南可以肯定,这师父不是喊自己的。
有些不想承认的事情,不得不低头。
他垂下了眼睛,没有了一开始想象中见到师父的喜悦。
“师父。”秦南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冷淡淡的。
顾至瑾,也就是龙渊剑的器灵,“小南,我不是有意隐瞒。”
“嗯,我明白,师父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秦南垂于身侧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他抬起头,对着师父露出自认为轻松的笑容,“师父不说说现在的情况吗?”
“好。”顾至瑾点头,“我这就告诉你。”
十年前顾至瑾的死对头也就是他的兄弟七星利用弟子吴止戈的野心进入了琢园,那时他正在闭关,力量薄弱未能够及时阻止七星,让七星打碎了本体龙渊剑,导致身陨。历经数年,龙渊剑虽然残破,但有秦南的血祭,灵体得以凝聚不散。
灵体不散,却还没有血r_ou_。
秦南血祭的方法,是他从古籍中找到的。
因为血祭,拥有了灵体的龙渊只是剑灵而非顾至瑾,思想处于混沌蒙昧的状态,更似邪灵。
随着时间的推移,龙渊才慢慢找回了理智。
而付出的代价是秦南神魂不稳,记忆混乱,最终有了现在的模样,一下子失去了十年的记忆。
见到秦南失忆,忘记了痛苦的过去,龙渊索x_ing穿上斗篷、遮住面容,只为了保持秦南单纯的快乐。
可惜,遮遮掩掩终究会被拆穿的。
见到秦南和师父之间的氛围不对,越霓裳已经提前抱着面面下楼了,书房内只有秦南和师父二人。
随着师父的讲述结束,秦南沉默。
书房陷入了搅动不开的安静,久久。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一小时,确切的时间秦南已经掌握不住,他也没有心思管,抬头看向心心念念的师父,“那孩子呢?面面呢?”
龙渊实话实说,“我们的。”
秦南:“……哦。”
游魂一般地往门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才猛地反应过来,“卧槽!”面面是他和师父的儿子!先不管自己为什么会生孩子这回事儿,首先生孩子要干的事情,他们肯定是经历过了。
和师父……
秦南双颊赫然红了起来,红晕蔓延上耳朵、进入到脖子,整个人成了煮熟的虾子,脑袋里有一辆老式蒸汽火车开了过去,呜呜呜的响声中滚滚浓烟往上冒。秦南移动了起来,同手同脚。
快要穿过房门的时候,秦南僵硬地扭头看向还立于窗边的男人,“我、你,那个……”他语无lun次,像是被猫儿叼走了舌头,“吃饭,晚饭,哈哈,呵呵。”
明明离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
不过在秦南的要求下,今天琢园的晚饭开饭时间提前了。
作为客人,何建杉本想说话来着,但察觉到饭桌上气氛古怪,只能够埋头吃饭,筷子移动的范围除了饭碗就是面前的三道菜,都不敢幅度大点儿伸筷子去吃摆放在中间的麻油j-i汤,j-i汤表面油亮,汤里面浮着松茸片,看着就好好吃。
饭桌上,唯有坐在秦南和顾至瑾中间的面面吃的很快心,喝着暖暖的j-i汤,吃着爸爸喂到嘴边的香煎小香肠,面面觉得好幸福。
琢园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何建杉自从那件压手杯后就成了琢园的常客,在这儿吃过不只是一顿饭。实在是太沉闷了,何建杉觉得自己要疯,为了自己的松茸j-i汤,他一定要喝到一碗的松茸j-i汤,他决定要做些什么。
“呵呵。”何建杉笑了笑,外人看起来很傻,他自己却认为非常帅气。“我已经收集到证据了,关于压手杯造假的事情。只是吴止戈一伙人树大根深,很难撬动,而且我收集到的证据不过冰山一角,举报出去最多罚款,哪怕动用媒体,他们也能够用水军洗回来。”
何建杉挠挠头,“怎么办?鉴定机构与拍卖行沆瀣一气,勾结起来贩卖假货,混乱市场,我真的很想抓住他们。”
坐了七八个小时的飞机,今天才赶回琢园的越霓裳放下筷子说:“有我师父在,一切迎刃而解。”
秦南看了过去,忍不住想说:师父现在的样子,根本不能够见人。
他忍住了,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