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姐……?莉莉丝……?”杉山司文强撑起上半身,双手支在地上,晃了晃不清楚的脑袋,转了转脖子,喊道。
没人回?
“我在这,没事。”
原本听见没人应答,心下恐慌起来的杉山司文,在听见贤长歌的声音时,竟有一刻感动地想要落泪。
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一起并肩作战了这么长时间,欢乐苦痛共同分享承担,突然失了谁,都是让人痛心疾首的事。
“长歌姐,你没事吧?”杉山司文扯着浑身抽痛的身体想要站起来。
贤长歌先他一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起来。“这只食人姬的怨气实在是太重了,我们压不住……”贤长歌面目- yin -沉,甚至冰冷而充满戾气,周身的气场犹如浴血的恶鬼,此刻鬼神现身,都要退却三分。
这便是气场全开的【刑弑狱】之一的【鬼面】。真正的戾气之重连鬼魅都要让步,可惜,毕竟不是鬼物,这次反倒了遇到了怨气更重的食人姬。
右手紧紧握着长刀的刀柄,仿佛被斜斩的刀尖刀锋向下指着地面,蓝色的粘稠液体顺着锋利的刀锋汩汩汇聚到刀尖,啪嗒啪嗒滴落在草地上,发出‘嗤嗤’腐蚀的声音。
按在杉山司文肩膀的左手微微抽搐起来,就着不清不楚的月光,杉山司文将注意力落在贤长歌的手臂上,看不清楚。天空有薄云飘过,光线更暗了。
杉山司文的目光却是更加专注了,一瞬之间,眼前的景象在杉山司文的金色瞳孔里静止、放大、拆解、辨微。看清了。
黑色如烟如雾的东西成一条烙印在贤长歌的手臂上一样,底下是一道长长的灼烧的伤口。
“长歌姐,你被怨气灼伤了!快!让莉莉丝看看!不然怨气入体就完了!!”杉山司文声音急促地提醒道。一边朝黑暗里喊了一声,“莉莉丝,你在哪?长歌姐被怨气伤了,你赶紧来解毒啊!”
“吱呀——”安静下来的空气突然传来这么一声。
两人脊背一凉。
王申家的门开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王申家的房子里慢悠悠地晃步出来。莉莉丝站在空地上,抬起双手撑在后腰,然后在两人的视线里,仿佛是个脱节的木偶一般,僵硬地撑着腰向后缓慢地弯下腰去。然后‘咔’的一声脆响。
两人心重重一跳。
这是关节又错位了呢,还是复原了?
莉莉丝又将腰直回来,缓慢地向左扭了扭,又向右扭了扭,才正常地迈开步伐向两人走来。嘴里安慰道:“不急,一时半会这怨气奈何不了你。”
杉山司文眼睛认真地注视着走来的莉莉丝,才看清莉莉丝可能比他们还要狼狈一些。
永远瀑布般打理完美的金发仿佛从煤灰里拖出来,外袍不知去了哪里,现存的衣物上是一道道狰狞灼烧过的痕迹,洋娃娃般精致的左脸上两道口子还在渗血。
“你怎么从房子里出来?不是……”明明我们是在外面的场地上截住的食人姬啊。杉山司文一激动,感觉自己的腰也错位了……冷静!
“我去保那老两口子了,还追出去了一段路。你们猜怎么着……”莉莉丝神秘兮兮的,又有些得意似的,挑眉看着两人。
“你这不会是截住了那食人姬……?”贤长歌眯了眯眼,眸光闪过一丝锋利。
莉莉丝舌尖抵着牙齿‘恩’了一声,沉吟道:“……是也不是,我截住了她一部分,她的本体不在这。”说着,莉莉丝变戏法似的一抬手。她的手里赫然握着一个,在月光下极其有垂坠感的布袋子,好像是不漏水的布袋子又盛了不少水的感觉。可是那个看起来像布袋子的袋子又不是用布做的,不然里头的东西这么柔软甚至像是液体,肯定得渗出来。
“你…你捉住了什么?”贤长歌声音里竟压着一丝低沉的兴奋。
莉莉丝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佛曰:不可说。”然后打开了攥着的布袋的口子,“自己看。”
两人好奇地凑上去。
晚上黑,贤长歌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她转头询问地看着杉山司文,她知道杉山司文看得清楚。
“里面是一滩蓝色的液体。”杉山司文解说道。“那个食人姬就是这一滩液体么?”杉山司文转头又看向莉莉丝。
“当然不是。”莉莉丝将布袋的口子扎紧了,挂在腰带上。“……这只是食人姬靠吸食的血肉和怨气凝聚的一个□□而已。她的□□就跑得我们够呛,这本体还不知道得凶悍成什么样呢……况且,我们也不知道她本体在哪……”她一边说,一边从皮制镶着金属的腰带上抽出一排银针。“来,把手臂给我。”
贤长歌听了莉莉丝这一番话,心瞬间沉到了湖底。她面色凝重地将左手臂伸出去。
莉莉丝出手极快,一排银针封在伤口周围,贤长歌甚至都没有感到疼痛。
她又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子,里面绿色的粉末沿着伤口洒下来,烟般的黑色很快便消失了,只留下被灼烧的漆黑的伤口。纤细的手指一翻,一把银色细薄的小刀出现在指尖,有点像西洋的手术刀,又不大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