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消失不见了,凌夏就开门进来了。
一步一步,轻缓缓的甚至连声音都没出来,却怎么都重的像每一步都踩在了猗澜的心上,几乎要把她的心踩碎了。
之前的时候,从猗澜被关进禁闭室,一直到凌夏策划带猗澜越狱逃跑的那一晚,凌夏的头发,还是保持着猗澜被关进去禁闭室前给她编的辫子。
严严整整的,一点都没有松散。
猗澜当时看见,就叹了一声。
自己怎么就对自己魔怔了呢?
明明,自己根本也没有那么好的呀。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自己吗?
因为自己,所以就必须要喜欢,必须要生了这样的执念,必须要承受因为她的不在乎所造成的一切吗?
好像不公平啊。
猗澜想想,又笑了。
对,就是不公平。
自己对自己,总归是偏爱的,也从来就没有过所谓要对自己公平的说法。
要是自己都跟自己要公平,那这世上可真就没有公平了。
白道非即便不知真相,只为自己死,却是心甘情愿。
向秋哪怕知道真相,可仍是心甘情愿。
她们都是她自己,她们却都偏心她。
那么凌夏呢?
凌夏现在想来要个公平,却总在不知不觉间,就将秤向她这头歪了,一直到歪成了现在的这样儿。
终于,再也歪不回去啦。
凌夏进来的慢,但是将猗澜抵在墙砖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扶着她的双肩,将她往墙上一摁,脸色晦暗,沉声问:“你骗我。”
猗澜眨眨眼,“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代替我跟丁延过去那里?还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猗澜被她梗住了脖子,连喘气都不能自如,却还是笑着,说:“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答案了吗。”
“因为我喜欢你,就是喜欢我自己呀。”
又是这句话。
永远都是这句话!
难道给自己的答案,只剩下这一句了吗?!
敷衍吗?
凌夏看着猗澜的眼睛,那里透彻澄亮,似乎盛不下丝毫的欺骗,更不会有敷衍,那里只有一片真诚。
真诚?
所以,自己的答案,也就只能是这句话了吧。
许久之后,凌夏像是放弃了一般,松开对猗澜的控制,垂下了双手,无神地站着,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
猗澜不忍,抬手摸摸凌夏已经披散着的头发。再靠近了,轻轻在凌夏的额头上印下亲吻。
吻过了,额头相抵,气息相缠,猗澜说:“夏夏,就算我会骗你。但是这句话,我永远不会骗你。我发誓,永远不会。”
凌夏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搔着猗澜的心,“真的吗?”
猗澜肯定:“真的。”
肯定完这句,猗澜又补充道:“但是,我接受你今晚的讨账……所以,你还要不要讨账?”
凌夏往后撤了一点,手却揽住了猗澜的腰,另一手去搭在水阀上,嘴角斜斜扯起,“当然要……”
“哗啦啦——”
后面再说什么,就不能听清了,周围里全都是水流的声响,荡的人脑袋发晕。还有重新氲起来的水雾,将两人缠缠的纠在一处,就像无形的笼子,把她们困住在这狭小的,却能毫无障碍的拥抱彼此的空间里。
……
猗澜和凌夏两个人在西部待了没到一个月就离开了,走的时候也没告诉房东,只是在屋子里留了不少钱。
这钱是赔被她们弄坏的洗手池还有沙发的。
至于是怎么坏的,房东就不用知道了。
反正这两样都坏的挺彻底,修是肯定修不好的了,估计房东都得重换。留给他的那些钱,也是足够的了。
加满了油,两人就按照出来时说好的那样,向南去了。
凌夏说,南方有她小时候曾经住过的地方,所以猗澜很想去看看。
她不知道凌夏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个任务世界,也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里究竟生活了多久。
也许真的就是从很小就在这里了。
所以,就为了这个也许,她也要去看一看。
她们一路走的很顺利,路上的情况还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任何追捕她们俩的迹象,更没有关于她们的通缉。
所以,她们走的很顺利。
在路上花了三四天,终于到了凌夏想要去的地方。
只是和凌夏描述的全不相同。
凌夏下了车,站在本该是熟悉的土地上,看着完全陌生的建筑,眉头略微微地皱着,“这里……变了……”
猗澜扣住她的手,紧了紧,“没事,变了就变吧,只要你在这里就好了。”
“嗯,”凌夏低低应了一声,回握住猗澜的手,“我带你去我住过的那个地方。”
猗澜微笑应下,“好。”
就这样,凌夏牵着猗澜,步行着去寻找当年的地方。
只是可惜,再也找不到了。
猗澜拍拍凌夏的肩膀,也算是在安慰自己。
她还从没有对什么东西有过执着。
也许凌夏替她有了,这很好。
虽然执着之物已经不在了,但关于那东西的记忆总会在那里的,时而不时,凌夏也能回念。
凌夏倒也没有什么很难过的感觉。
因为她最想要的人,现在正握着她的手站在她身边。
只有有这个人在,那么其他所有,就不再重要。
想找的地方没能找到,但她们也没有立刻就离开了,而是一样,在当地找了房子租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