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昀摇摇头,她也不太清楚,见宁萌一脸忧色,摸摸她的头:“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
她奶奶去世了。
江昀了解那种亲人过世的感觉,茫然无力,一瞬间,万念俱灰。
本以为,宁萌对这奶奶是没多少感情的,毕竟小时候……宁萌这- xing -格也与她那奶奶重男轻女有关。
可她还是想错了。
亲人就是亲人,更何况这人还是将宁萌从小养到大的奶奶。她哭得那么伤心,大概在心里还是喜欢的。
“对不起,我不该强拉着你出来玩。”江昀话里有些懊悔。
临死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遗憾可能会跟随宁萌一辈子。其实宁萌当时拒绝过了,是她拿肖情玉当诱饵去引诱她的……
宁萌抿唇,不知她怎么提起这个,忙摇头:“不是,这又不是你的问题。”
讲着话,宁萌的眼泪又落下来。
怕江昀误会,宁萌背过头去擦去眼角的泪,见江昀表情更灰暗了些,忙重申:“你别内疚,不是你的问题,我现在也不是因为这个哭的,就是……”
宁萌想起周青青和她说的那些话,吸了吸鼻子。
她奶奶已经进过不止一次医院了。不知是为了怕她介怀还是怕她担心,周青青和宁远信一次也没和她提过。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小时候那些事,宁萌也确实怕过她奶奶。
她总是冲她板着个脸,不准她四处乱跑,不准她惹祸,这个不准那个不准,连东西都藏着掖着不给她吃的,她怕死了她凶她的样子。
可她却在临走前拉着周青青的手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宁萌这孩子。每次一看到她就躲,大概是不愿意看到了。早些死了,宁萌也能开心点。
宁萌听这话难受极了。
死了也好。
这该有多绝望才能说出这句话。
其实这些年她奶奶一直有在尽力补偿她,宁萌能感觉到,可她……终究没表现得与她太亲近。
她不太擅长与人撒娇,更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想,她至多是遇见喜欢的人时会笑得开心些。
可宁萌确定她没有故意躲着她,她以为是奶奶不想见到她,她以为奶奶是看在宁远信的面子上才这样的……
误会就这么产生,真相却总是来得迟,她如今想弥补也没机会了。
江昀抱住哭成泪人的宁萌,轻抚上她的背,“没事的,没事,你想哭就哭。”
等下了出租,宁萌止了泪,江昀的肩膀却被泪- shi -一片。
宁萌瞅着那块水渍有些尴尬,捏了捏指尖,抬头问她:“要去我家换件衣服吗?”
“不用。”江昀随意扯了扯- shi -掉的那块地方,不再- shi -黏在肩上,却又横生了不少的褶皱。
“好。”宁萌乖巧背上包,朝她咧开一个笑:“那我先回去了。”
“等下。”江昀拉住宁萌的手腕,视线落在她手腕处突出的腕骨上,用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缓缓道:“别再哭了。”
“你伤心,你奶奶也会跟着伤心的。”
她也会的。
宁萌埋在她怀里哭那刻,她心中不知涌出了多少的冲动,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能化作一下下轻抚,落在她肩头、后背。
“好。”宁萌挥手辞别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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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一过就要上课。
土木建筑专业的人被调侃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是没原因的,才大一课表就排得相当满当,也就医学生能与之抗衡。
以后的日子还有通宵画图这顿家常便饭,睡觉都成问题。
周一第一节是高数,江昀收拾好东西和室友一起出门。
150人的大教室,也足以让全专业的人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挑座位。
眼看着室友和“不要美人要江山”的白杉坐一起,江昀指了指第一排的位置,坐了过去。
白杉做那事的原因她没去问,也没什么好问的。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因,既然她要针对她的话,她又何必寻自己的不开心。
江昀摊开书,指尖转着支笔开始预习上课要讲的内容。
一道- yin -影落下,江昀指尖一顿,笔啪的一声落在桌上。
椅子微一动,那人坐下,鼻翼间不是熟悉的馨香,江昀又捻起笔,继续拿在指尖把玩。
出了那样的事,她也不知道宁萌会不会来上课。
才想到这儿,耳边传来嬉笑声。
“啊啊啊,萌萌,易烊千玺出新歌了!”
激昂的音调由远及近,江昀抬头,见宁萌逆着清晨的阳光走进教室,笑容灿烂,手下的笔直接甩出了桌子,沿着地面滚出好远。
江昀正懊恼,就见宁萌俯身将那笔捡起递到她桌上,“喏。”
“谢谢。”江昀道谢。
她跟着室友往后走,可江昀还记得她穿着白裙子捧着书走进教室的模样,脸上的笑……可真好看。
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宁萌情绪调节得很好,才不像她想的那样,需要她安慰之类。
江昀老老实实抓着笔预习,很快数学老师走进教室。
一看这满满当当的人还吓了一跳:“你们专业一共多少人啊?”
“120。”底下有人答。
“我记得这教室能坐150人啊,怎么全坐满了?”
江昀随着她诧异的话回头,一瞧身后还真是这样,乌泱泱一片全是人,放眼望去竟找不到空位。
旁边的女孩子凑近了她,小声道:“他们大概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