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此之后没多久就不知为何突然大开杀戒,身上背负了万千条的人命,罪孽深重。自她被忘忧琴抓捕到天罚林之后,藏兵堂里的器灵们都已经数万年没见过她了。
直到近r.ì才不知如何从天罚林里逃了出来,又回到了这。
“这就奇怪了,”帝天自言自语道,“她既然千辛万苦从天罚林中逃出就应该躲入深山老林,怎么还自投罗网?”
在几人的目光下,忆情咬牙切齿道:“当然是因为恨——我数年道业都是毁于这里!我恨这里,恨这里的所有生灵又有什么不对?”
她的语气中满是刻骨的恨意,目光落在景炽身上,y-in森森的,像是随时都能暴起取他x_ing命:“你们人族y-in险狡诈卑鄙无耻,利用一切能利用之物为自己牟利,难道我说错了吗?呵,当年的苍暝之祸不就是祸起人族,以至于牵连万物?苍暝以权谋私,释放天罚林中所有生灵,以至于天下大乱,尔后再去求取秦主帮助,以生灵生死为棋,铺成王之路,和他相比,和你们自私自利的人族相比,我手上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人族毁我道业,毁我原身,我报个仇又怎么了?”忆情恨恨道,“这都是你们欠我的!”
万年前,陈宅藏兵堂。
这是忆情来后的第八天。
陈家家主起初对刚被重金买下的她爱不释手,没两天这新鲜劲一过,立刻就迷上了其他神兵利器——藏兵堂里的武器基本上都是这个待遇。
不过其他武器倒不觉得自己多委屈,他们无灵,说难听点就是一堆的破铜烂铁,顶多也就是个身价比较高的破铜烂铁。
在这群破铜烂铁之中,忆情是唯一一个生了灵智的。她从黑暗之中被人唤醒,头两天还能听到无数的声音在耳边来回,后面几天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却一直被封锁在藏兵堂中,不知r.ì月更替,不知身在何处。陪着整个藏兵堂在死寂中沉默。
第九天大早,她还没睡醒,突然就听到了原本应该死寂的房内响起了轻微的抽噎声。
——是谁?谁在哭?
入目是跪在藏兵堂下的女子,白衣逶迤,乌发拖地,身形瘦弱单薄。
——抽泣声正是由她发出的。
忆情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哭呢?”
女子的哭泣声瞬间停住了,她惊恐地睁大了含泪的双眸,四处张望着声音的来源。
然而四周一片漆黑,哪里有第二个人?
忆情见她的视线从它身上掠过,身上开始发出红光:“我在这里,这里。”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红光煞是明显,女子一眼就看到了静静挂在堂前的短小匕首。
“你!”女子被吓了一跳,“你会说话?”
“当然,”忆情觉得她十分少见多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为什么哭啊?”
提到这个,女子沉默了下来,低垂着眸子,目光含泪:“我丈夫死了,爹娘要求我改嫁。”
“这不是蛮好的嘛,”忆情想了想并没有从中找到值得难过的地方,“你可以重新有一个丈夫。”
“你懂什么!”女子的声音蓦然尖锐起来,她抬起头,愤愤地看着忆情,目光中仿佛有熊熊火焰在燃烧:“你懂什么!”
“我爱他啊。就算他死了我也爱他啊。”女子声音蓦然低了下去,她边抽泣边一字一顿道,“就算他死了,那又怎么样呢?”
说完这句话,她便沉默了下来,兀自哽咽着。
忆情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跪在堂下,一直哭到了天黑。
随着天色的暗下,外面的灯火亮了起来,呼唤声一声又一声地传来:“小姐!小姐!小姐你在哪?”
女子没有回应。
然而没过多久,还是有人找了过来,忆情在堂上沉默地看着女子挣扎着被拉了出去。
她默默地想:她还会不会回来呢?
不会的。
忆情否定了自己的小期待。
她望着再次暗下来的藏兵堂,闭上眼默默的告诉自己:不如睡觉。
“那么多年来,她是唯一一个和我说过话的,我从来没见过人,自从被造出来之后直到化灵,一直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呆着,山中不知r.ì月,不识人烟,我看到她后很好奇外面的生活,但是我发现……”忆情看向秦兮,冷笑道,“还不如深山。你是秦主又怎么样,你也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的。哦,我突然想起来了,不用以后,你当初就已经后悔过了。”
忘忧和帝天都是眉毛一拧,没等帝天发火忆情就闭上了眼,冷声道:“第二天,她回来了。”
当忆情再次被哭声吵醒的时候,内心竟然有些小雀跃。
“你又来了啊。”她掩饰住自己的开心,装作不经意般道。
女子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哭着。
忆情有点不高兴:“你怎么不理我。”
女子还是没有理她。
忆情费了好大的劲才挣脱了束缚,飞到了女子的身旁,绕着她打圈圈:“你怎么……”
女子白皙额头上的一块伤痕尤为引人注目。
忆情看着她哭得通红的双眼,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犹豫了很久,她才停在了女子面前,轻声安慰道:“别哭了……要不我帮你吧。”
女子抬起头,通红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你能帮我什么?”
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她的眼神冰冷如千年雪峰。
忆情被她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女子察觉她这细微的反应,微微低下了头,尔后轻声再次问道:“你能帮我什么?”
她柔和下来的声音成功安抚了被吓到的忆情。
忆情浮到了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