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天松了一口气:“多谢。”
“不必,”轩昊道,“毕竟我是他二哥。”
帝天放了心,饭香顺着东风飘飘d_àngd_àng地传入鼻中,心下的紧张感一散去两人这才感觉肚子饿得慌,连忙去找带着秦兮玩的帝斛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秦兮正踩在宫墙上玩上面的积雪,脚步轻盈像是踩在平地上,帝斛站在下方抱着斗篷跟着他走,一边走一遍盯着他,生怕他掉下来的模样。
“大哥!”看见帝天和轩昊走过来的秦兮一个跃身从宫墙上飞了下来,朝着帝天就扑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帝斛“哎呦”叫了一声,差点被吓死:“秦主小心点!”
充耳不闻的秦兮一个飞扑扑到了帝天怀里,帝天责怪地理理他的衣服:“你又脱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秦兮嘟嘟嘴:“好嘛……”
帝斛递上斗篷,帝天顺手接过就给秦兮穿上了,秦兮心不甘情不愿,嘴巴嘟地老高,都能挂衣服了。帝天揉揉他的头:“乖,吃饭去。”
秦兮这才笑起来,笑意却在眸子里透不到里面:“好啊。”
强烈的直觉告诉帝天:秦兮不开心。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拉着轩昊手和轩昊说说笑笑的帝斛,眉心不明显地皱了起来。
第49章 景炽大婚(四)
吃饭时候秦兮表现得很正常,然而帝天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某种深深的忧虑。
帝天上了心。
轩昊和帝斛两人黏黏糊糊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比天边的暖yá-ng还灼目,帝天险些被闪瞎。吃完饭后帝斛和轩昊商量着去城里新开的熏暖阁喝茶听曲,秦兮全程心不在焉,轩昊疑惑地看向他,轻声叫道:“秦兮?”
“啊?”秦兮陡然回神,茫然不已,“怎么了?”
“你跟帝天一起去吧,”轩昊重复道,“帝斛说熏暖阁里有个歌姬歌喉甚好,去听听放松放松。”
秦兮看了一眼帝天,见他点头这才“哦”了一声,随后就捧着茶杯继续发呆,他的思绪像是水上浮萍,四处飘零寻不到归处,到了熏暖阁才些微回了神。
熏暖阁虽然是最近新开的,但是早已高朋满座,秦兮一眼望去看不到拥挤的人潮尽头,只能勉强看到无数大大小小的人头簇拥林立,偌大厅堂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转身都成了困难。帝斛找来管事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管事的立刻谄媚道:“四位公子随我来。”
帝天半护着秦兮跟着他走,边走边低声问:“怎么了?有事和大哥说。”
秦兮摇摇头没说话。
管事的引着四人去了一个位置颇好的暖阁,内置熏香软垫和火炉,一开门热烘烘的气直往脸上扑,管事的满脸堆笑送着他们进去了,自个站在门口一拍手,四个身段窈窕的姑娘笑意盈盈地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将那些小吃放好后分别给四人斟茶。
“好些伺候公子。”管事的环视四人严肃道,四个姑娘清脆地回答了一声,管事的立刻变了脸堆上笑,“公子们慢用。”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凛冬寒气,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热意就上了头。嫩黄色衣裙的姑娘看着秦兮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便小声问:“公子还是脱了外头的披风吧,不然等会儿出去要冷。”
红色衣裙的姑娘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责怪,她连忙住了口,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低下头没了声音。
帝天伸手给秦兮解了披风,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又给他投喂了个橘子。
暖阁位置甚好,从侧窗看去恰好对着下面的大堂高台,高台两侧熙熙攘攘全是人,达官显贵,商旅人家不一而足。在这里权势和金钱似乎被摒除了出去,无论是何方神圣只要没有抢到二楼的暖阁就要在下面的大堂伸着脖子和个鸭子似得垫脚等着。
红衣姑娘笑着道:“在我们熏暖阁最出名的就是阿ch.un姐姐的那手琵琶和洪老爷子的筝了,这下面的多少人千金一掷就是为了欣赏两人。不过今r.ì阿ch.un姐姐身子不舒服,估计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出来——瞧!洪老爷子出来了!”
秦兮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大堂高台上被帘子遮着的门后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鬓发霜白,髭须长长。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抱着一把乌筝,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放到了台子的桌案上。
“洪老先生!”四方台下有人叫道,“今r.ì来个什么曲子?”
老人朝着小童招了招手,小童附耳过去,片刻后小童敲了敲桌子,用稚嫩的声音叫道:“今r.ì是《玉楼ch.un》。”
“那是什么?”秦兮疑惑问道。
“公子竟然不知?!”嫩黄色衣裙的少女诧异道。
红衣姑娘又看了她一眼,她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说,倒是绿衣姑娘笑道:“《玉楼ch.un》是古琴大师楼岑穷困潦倒时所作,至今已有很长时间的历史了。四个公子运气真好,洪老爷子可不怎么弹这首,便是我们也很少听到。”
楼下铮然一声,满座顿时静默。
老人看着年纪很大,弹筝的手却很稳,铮然金戈之声如在耳畔,秦兮闭上眼,无数的往昔似乎随着这声音一同恍然而过。
清风明月,往昔岁月,都一一从他脑中浮光掠影地划过。
“瑶姐姐……”万籁俱寂中木门轻轻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探进头,冲着红衣姑娘叫。
红衣姑娘向帝天四人行了礼就转头跟着她出去了。
两人的说话声透过木门传入秦兮耳中。
“瑶姐姐这可怎么办啊?阿ch.un姐姐这会儿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额上的温度烫得惊人,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慌什么!你问过阿妈了吗?”
“问了呀,阿妈说这些公子哥们都是用了银子的,叫阿ch.un姐姐就是爬也要爬过来,便是死也要等到弹完琵琶后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