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弟妹,院子也不大,估计难以有阿白的落脚处。
周故虽然无牵无挂,看起来又面善,然而却时常流连于花街柳巷,阿白跟着他早晚要坏事。
钱二一寻思,也看向了莫寻。
莫寻乐道:“跟我回家?我是无所谓,就怕小家伙挨不住明天自己跑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当初莫寻答应时,也没想过自己会动了恻隐之心,把阿白一直留在身边。
阿白跟着莫寻往他家走时,一路小跑紧紧追着前面那个高瘦利落的身影,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步,就会被甩在这陌生的小镇。
他觉得莫寻是个好人,在他无依无靠受冻挨饿时,只有莫寻给了他一件遮挡风雪的袍子。
莫小爷难得的良心之举,在阿白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直到许多年以后,阿白才看清莫寻是个怎样的无耻混蛋。
钱二他们让阿白认莫寻做哥哥,莫寻坐在一旁吐着瓜子皮说:“别,我担不起,跟别人一样叫我莫寻吧。”
周故说这于理不合,哪有这个叫法。
莫寻拍了拍手,胳膊支着脑袋说无所谓,就这么叫吧。
然后就把阿白领回了他的小院子。
莫寻父母早亡,从小寄养在震天镖局,他父亲和老镖头是过命的兄弟,于是收了莫寻做义子。
他在震天镖局闹闹腾腾的长到十六岁,结识一帮意气相投的兄弟,日子过的好不潇洒快活。
只是江家主母却一直不怎么待见他,原因无他,莫寻x_ing情太过潇洒不羁,又是个硬骨头,在震天镖局的风头常常压过江瑾,江夫人心里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干脆从震天镖局搬回了父母留下的宅子,一个人过再怎么伶仃,也好过寄人篱下的看脸色。
莫寻的宅子在一条青石板街的尽头,院子里种了棵树,光秃无叶,枝丫越过墙头蔓延在空巷中,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莫寻推开门,阿白跟在后头走进去,小心又好奇的四处打量。
院子不算大,但是极为干净,甚至是空荡,除了那棵光秃秃的树,还有围起的墙头,什么都没有。
莫寻把人领回去就撒手不管了,阿白局促的站在一旁,时不时的偷瞄一眼翻箱倒柜的莫寻。
家里有两间屋子,被子需要两床。
他记得还有一床冬被的,莫寻抓了下脑袋,把柜子翻了个底朝天才想起来前几日晒被子时,掉在地上被雪水泡脏了。
“得,今儿你得跟我凑合一宿了。”莫寻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街上的铺子早就收摊了。
阿白点了点头,看着他却没说话。
他有些不太敢说话。
到了晚饭时分,莫寻跑去厨房翻找吃食,在橱子里摸到不知放了几日的冷馒头和咸菜,然后还有几个冷烧饼。
他对吃食没啥挑剔,也没想过小孩儿会不会挑剔,直接把饼子递给他说:“懒得再出门,晚饭吃这个。”
阿白捏着冷硬的烧饼,努力往嘴里塞了两口,却被噎得咽不下去。
莫寻自以为体贴的从旁边给他递了碗水过来,阿白感激的接过,急忙灌了两口,却被冷水冰的一激灵,牙齿都要冰的酥掉了。
阿白难言的看着他,最终犹豫着说道:“我会烧火。”
莫寻“哦”了一声,继续一口凉水一口饼子啃的毫不费力。
由此可见,这是常态。
阿白没了声音,低头默默啃大饼,有地方可以留下来,已经很好了。
过年对于别人来说是团圆热闹,阖家欢乐的节日,莫寻没什么牵挂也没什么感伤,年三十带着阿白灰头土脸的做了一顿饺子,这个年也算应付过去了。
俩人晚上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床被,阿白从来没有睡的这样沉过。
莫寻是个精力充沛,武艺高强的少年郎,躺在阿白身旁,就像个大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