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是凤凰村养猪的袁家?谁是当家的?随我们走一趟。”
场面前所未有,从未经历这个情况的袁家众人吓得不轻,袁父强自镇定:“不是,官爷!出啥事儿啦?小民全家可都是良民,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呀!”
对方似乎对此类场面司空见惯,应付起来耐心也不耐,废话不多,例行公事地给出说明:“你们是不是良民由不得我决定的。今早好些人来报案,说昨儿在街上买的猪肉回去吃了以后身体不适,我们查到卖猪肉的,还差你们供猪的,现在你家就派个管事的随我们回一趟衙门了解情况。”
“哈?不会吧!官差大哥!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袁家的猪一向优质,在这周边都是名声响亮的,从来没出过差错,咋会无端端吃坏人呢!是不是他们记错猪肉佬了!”少安惊诧回神,巧嘴派上场。
然而并不管用。
“少废话,现在只是叫个人回去问话,又不是逮捕,稍后会有人来检查你家的猪,要是真的有病,那才不好说了。呐,这趟你们谁去?”
有……病?
惊吓过去,头脑终于清醒过来的袁家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神与脸色全是浓浓的复杂:讶然,心虚,害怕。
他们家的猪,是有生过病哪!不会真是因为这个……吧……
秋月已暗搓搓挪到少安身后,听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扯了身前人衣摆,力道一再加重,面色亦是越来越沉,忧虑忐忑之情不言而喻。
再看二老,袁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在场最为不知所措的就是她。而脸色最不好看的,当属袁父。或许此事对他刺激过大,各种情绪一下涌上来,令他那张脸上现出一片病态苍白。
“我……咳——咳——”
一声轻咳,一声重咳,再次吓得一家子紧张不已。
“她爹!”
“爹!”
“爹您没事吧!”
全家人围住病容尽显的父亲,心内焦急又慌张。此事只怕不好了了。而且官差说,已经找到卖猪肉的,那岂不是已然去过耿家,姐夫他……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生惹人不安!
几名官差无心观赏这个场面,无奈地两两对视,不耐烦起来:“有完没完啊,我们可是公事繁忙没工夫搁这儿跟你们耗,给个人随我们去县衙,你们谁去?”
“我去!”
别无他法,袁少安当机立断,不论前路如何,不论结果如何,这一趟,绝不能让爹爹去。
“少安!”
“安儿!”
一家人慌了,此事可大可小,吉凶难定。正因前两日家里,如今看来,只有大没有小,他们怎愿意少安去走这一遭!
可是可是,这一趟非去不可,也非她袁少安不可。
“你们别担心,不就是县太爷问话么,放心吧咱家没干亏心事不会有事的!娘,赶快扶我爹回房吧。秋月,家里你先照看着,有啥事自己不能解决的,就去找人来帮忙。机灵点,我很快回来。”
虽是在控场给家人安慰,说这些话的袁少安自己心里也没底,只是神色语气较为轻松地,道别。
“安儿!”
“你!”
少安摇摇头,挥别亲人与爱人,随同几名英武的官差大哥离开。
他们一走,袁父的阵咳更加剧烈,面色也愈加难看,婆媳俩要照看他,也就无暇分心去顾及那个被带走的人,她们愁,更愁。
送了病人回房,不停劝慰着安抚着,直到人安静睡下,婆媳二人才速速退出房来开腔商讨。
“咋办呐咋办呐!怎么会出这种事!”
秋月慌了神,这可是关于自家那口子,关乎全家人的大事,若是当真惹上官司,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淡定了。到底是比她多吃多少年米,袁氏的表现尚且镇定,沉下心来思考对策。
“你先别急,安儿人聪明,到了县衙也不会自讨苦头吃的。怕就怕这事因真的出在咱家,前两日咱家的猪确实出了问题。这样,我去找老季过来再给咱家的猪瞧瞧,你赶紧去一趟娘家,顺德那孩子只怕也免不了走这一遭,得找你爹商量商量……”
像是汪洋中漂浮着突然寻到一处暂可托付安身的岸地,秋月心头略微定了定,强自压下那股惊惶不安,重重点头,拔腿往外跑了。
一路飞奔至娘家,秋月跑得快要背过气去。而娘家等待她的,同样是惊魂未定的一张张面容。
“爹!爹你快想想办法!少安她被官差带走了,公公他一时激动身体不适,袁家眼下没个拿主意的,爹您要帮帮月儿,帮帮少安呀!”
秋月急得不行,已然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扑上来拉了爹爹求救,却是忘记,她爹再大也只是个村长,连个官儿都不算,拿甚么解决此事,去为她爱人解围?
“月儿莫急!这次事关重大,你且说说家里的情况,顺德被带走前一慌张,嘴快说了……你老实告诉爹,袁家的猪是不是真出问题了?”
耿家众亲个个面色焦急,为此事忧虑不已。耿秋梅与耿大娘围上来,拉住失神的人,心焦又心疼。
“月儿你先冷静,先回你爹的话。”
有亲人在侧,耿秋月这才又定定神,向着爹爹娘亲姐姐弟弟诉出实情,
“前两日家里的猪确实拉稀拉了一整天,后来找了季大夫去瞧,喂过药好了,说是没大碍,也可以宰来卖不会有事,谁知道……”
“这可就难办了!”耿老大一声长叹,愁眉紧锁。
一旁耿秋梅听了,忧心之余泛起几分愧疚:“也怪顺德!家里明明还有农活没忙完,他就急着去卖猪肉!好死不死就这么摊上事儿了!”
“是啊!”娘亲耿氏不无赞同:“这俩孩子都太心急。能挣到银子固然好,最怕是银子没挣到,人还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