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观此女有别于常人的非凡气质,不难看出她必定是身份高贵。可这样的存在,他们在这个镇这个县乃至这座城,从未听闻过。唯一一个名动大褚的身份尊贵的女医者,便是当朝三皇女,贤名传天下的靖安公主。
难不成……难不成这女子……
那两位长辈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着实是不敢想!
沈夫人可无心去安抚震惊的人,她今日前来的任务或者说目的,首先是给袁老爹看病。其次嘛,凤眸微抬,状若不经意地朝身侧的耿秋月投去半数余光。
这时,一直站在身后蔷薇的上前来福一福身子,道一声:“还请袁夫人与这位老先生移步,我家主子要给袁老爷看诊了。”说着将手中木箱搁上床前木凳,另一名侍女同一时刻搬了屋中另一只凳,作势请自家主子落座。两名侍女动作利落,倒是惹得那二位长辈禁不住紧张起来,默默然退至一侧,观看这位赏心悦目的沈夫人去为他们可怜的病人诊断。
与两位长辈一样,耿秋月等人也极是想留在屋内开眼界,只可惜……
“抱歉,我家主子看诊用药属独门秘技,还请各位先行回避。”侍女蔷薇也是颇有气势,赶人赶得干脆利落。
直到乖乖出了屋,众人才如梦初醒,人人在心头止不住大呼:病人有救了!
于是,寻医的几人被蒙圈的几人围住,为他们解惑。
“顺德呀,你们是上哪儿找的这位大夫?她可不是明真道长!”
“诶!亲家母梁大夫秋月你们听我说,我们几个昨儿就是按李村长给的路线寻到香山脚明真道长的草庐的,只可惜他的女徒弟说她早已过世……我们聊了起来,说到少安,结果那姑娘竟然说认识,我们就把少安的案子和亲家公的状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她是个豪气侠女,听完后当场拍桌说要帮我们救人,不单要救病人,还要帮我们把少安救出来……”
“真的?”
袁氏激动不能自抑,仿佛自己孩儿马上就能出现在眼前,自己丈夫立马就能生龙活虎恢复健康。一旁耿秋月听得大概同样欣喜不已,还是想知道更多,便追问下去,
“可是你们又是咋找上沈夫人的?叶姑娘说要救少安,她打算怎么救?”
问到点上了。被问的三人皆是面带喜色,由得张顺德巨细说明:“听我说,神医道长不是不在了么,叶姑娘侠肝义胆,竟然当即带了我们进城,连夜去请她的好友出手相助。她的好友,正是那沈夫人与其夫君沈公子。而且那位沈公子,竟然就是今次朝廷派遣南下赈灾的钦差大人!”
他未言及的是,并未直接表露身份的沈公子夫妇,在人前被以大人夫人称呼的一对夫妇,与传言中的京中那一对佳眷十分吻合。
“那……你是说,叶姑娘是要找钦差大人为我家安儿平反冤案,而且救治我家老头子的,正是钦差大人的夫人?那他们都有救了!他们都有救了!”
张顺德所言非虚,袁氏等人亦是领会所有。梁大夫全程摸着胡须听毕,末了仰天长叹:“看来老夫那一卦未出纰漏,少安的命中贵人已出现无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既如此,一大一小两位袁氏,终是把提着的心放落下去,满满期待起了,袁家人员齐全阖家欢乐的温馨画面。
第110章 出狱
“那个……牛大哥,我想问你都进来多久啦?”
袁少安虽自问从不是个一怂到底的主儿, 可实在被逼得无路可退, 就只好认倒霉。很多时候, 骨气不能当饭吃, 与其让自己时刻深陷险境, 不如设法让自己过得舒心些。无能为力的时候,顺着霸凌者的意思不就成了?这叫识时务。
于是她就套近乎, 装作心甘情愿当小弟的姿态,一口一个牛大哥腻得不行。
对牛大哥虚情假意的服帖, 也有对某些东西真情实感的不满, 袁少安很有些矛盾地展示了真憎与假好。
“牢饭也太难吃了,粗茶淡饭吃到大也忍不了天天吃这些东西吧!牛大哥你真能耐!”这牢饭味道怕是都比不上我煮的潲水, 您吃得可真香!
专心致志大口大啃窝头的牛大哥,抬起头对上神色复杂下口艰难的那张脸,了然于心嘲弄一笑, 道:“等你也跟我一样待上半年,能吃得比我还香!”
说着, 脏手抬起来, 黑魆魆的长指甲大喇喇探入口中剔剔塞进牙缝的咸菜叶,而后站起身晃过来, 长手一捞将少安碗中原封不动的硬粉团掠走,骂一声,
“个破娘娘腔,假男人, 不爱吃给我!反正你也没胸,不用担心饿瘪。”
袁少安闻言,脸色霎时绿透,忍住不发作,干脆搁下碗缩进墙角假寐去了。去你的臭男人!这个世上能笑话我平胸的只有我老娘和我老婆!
而且并没有很平好吗!是勒着是勒着!
可是可是,连续勒好几日没得松快也吃不饱饭,再这么下去真该平了!
求求您了老天爷!留我一条小命尽早出去吧!
悲剧如袁少安,从倒大霉的开端起,心默默问候了老天爷千万遍。这一回,老天爷为她聒噪的诚心而感动,终于开了恩。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袁少安自觉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自外向内传来一阵骚动,走廊的脚步声紧促且密集,似是有数人径直向他们这间逼近。
动静实在不小,经验告诉袁少安,这骚动绝不是伙夫来收碗能闹出的!
可不,这大大的骚动,只因来了大大的人物,那位即将带她逃出生天的,大大的贵人。
“袁少安?”
“哪个是袁少安?是不是那边烂床上躺着的瘦子?”
两道声音,一道英朗中气的女音,一道嫩生生声调极高的男……音?
袁少安早被闹醒了,侧躺的身子在第一声“袁少安”传入耳时,顿时起了自然反应,蹦一下弹起来,定睛看向牢房门口。只见隔着木栏有人立于门口往里探脑袋,是两张陌生……不,一张熟悉另一张全然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