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先生道：“过来结清金先生的拍摄费用，然后和您聊一聊。”
“聊什么？”乔轲转头看他，笑了笑。
“聊聊香香公主。”
“应该没人比你更了解香香公主吧。”乔轲顿了顿，“你和金先生在佰佰上停止交流以后，金先生开始迷恋新晋的网红香香公主。”
“嗯，这个我清楚。”小松先生垂下了眸子，“我想知道的是，金先生过来拍照，是怎么说的。”
“你稍等。”乔轲拿出手机，千度了下，主题词抓得准——暗恋、非主流，于是金孔雀的语录很快跳了出来。
乔轲把手机递给了小松先生：“他这么说的。”
小松先生看了两眼手机，皱起了眉。
“哦对了，”乔轲道，“还外带一首舒婷的《致橡树》。”
“嗯，我明白了。”小松先生道。
“我觉得你没完全明白。”乔轲收了手机，“怎么说呢，这些话吧，是有些夸张，金先生的举动呢，更是夸张。但我觉得，内核是相同的。”
乔轲看着小松先生：“他或许有些表演型人格，或许喜欢的人不是那个虚假的香香公主，但他一直在等一个人的回复，眼神里看得出来的。”
小松仍然是眉头蹙着，没有说话。
“其实动作上更明显。”乔轲假咳了两声，“明明说是来拍求偶的照片，偏偏打死都不开屏。但见到你的时候，就……”
小松还是不说话，乔轲继续加料：“而且生病了就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也不知道私底下模仿了多少次，才能那么像。”
说完这些，乔轲觉得差不多了。对于一只烦人的孔雀，她能帮的也就是这些了。
她拍了拍手掌在城墙上沾到的灰，笑着对小松先生道：“我要跑回去了，你看你是现在结账，还是……”
“我跟你回店里结。”
“好。”乔轲转身走，身后却没有脚步声跟上来。
直到她要下楼的时候，小松先生叫住了她：“能麻烦你……”
乔轲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他：“什么？”
小松先生顿了顿，说得挺艰难：“能麻烦你再和我聊会吗？”
乔轲脑海里莫名响起了乔妙的声音：要收取特殊服务费哦！
两人重新回到了城楼上可以俯瞰整个蔚河镇的位置，这次都是小松先生说了。
小松先生说，他大学毕业后在IT行业打了三年工，然后开始自己创办公司。
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叫“佰佰”的社交软件，当时他采集了许多数据，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资本，不成功便成仁。
“佰佰”发布得很顺利，但用户量和活跃度还远远不够，于是公司的最高管理者——小松先生，开了挺多个小号，分析“佰佰”现有的用户，为进一步的数据总结和道路选择打基础。
金孔雀就是这些小号目标之一，在金孔雀注册了佰佰不久，小松发现了他在用户量更大的社交软件上，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网红。于是他成为了他的重点调查对象。
虽然理工科的小松和设计学院毕业的金孔雀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正是因为两个不同领域的碰撞，才让交流显得更加有趣，更加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于是那段时间里，他们经常聊天，有时候一聊就到大半夜。
金孔雀懂得怎么成为大家喜欢的人，他给了小松很多灵感。
佰佰慢慢地在完善，小松觉得是时候打造一批偶像，来为佰佰吸引流量了。
毕竟真人总是有不完美的地方，所以这批偶像是数据的结果，面对不同的客户群体，打造适合这个群体的虚拟偶像，这个偶像是多个模型人物的综合，既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又远远高于一般人忙碌枯燥的生活，是最容易吸引用户的网红类型。
虚拟偶像的第一个，也是小松亲自- cao -刀设计的第一个形象，就是香香公主。
是金孔雀口中最喜欢的女孩类型。
香香公主上线了，小松忙着新工作，渐渐让自己的小号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但他没想到的是，金孔雀居然扒出了他的小号，找到了他们公司。
他们从网络到现实，没有因为欺骗带来的争吵，也没有因为网友面基带来的喜悦。他们只是平淡地成为了普通朋友，偶尔一起看个电影喝个咖啡。
三年的时间里，他们最长待在一起的时间是一个星期，那个星期他们约了去旅行，很愉快的旅程，却再也没能像曾经在网络上那样，激情澎湃地聊到深夜。
佰佰的虚拟偶像们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让佰佰迅速跻身到社交软件的前列，而有了这个好的开头，小松的事业开始蒸蒸日上，今年，他的公司上了市，小松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很多仗在等着他打，但他总算是松掉了创业初就憋着的那口气。这个时候，他重新登录了那些小号，回头去看看那些曾经被他采集数据的网络朋友。
有许多早已离开了佰佰，有些成为了佰佰的老用户，有些就像金孔雀先生那样，拥有了大量的粉丝。
但这些真人网红的影响力，在佰佰上还是无法跟香香公主这样的虚拟偶像抗衡的。
话说到了这里，乔轲算是彻底搞清了这其中的关系。虽然金孔雀先生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到了此刻，她也能够理解金孔雀的心路历程了。
一个感- xing -至上的人，喜欢一个人，总是在自己和自己较劲，暗恋明明是件容易卑微的事情，他却非要搞得像一场战争。
宁愿疯魔，也不要灰头土脸。
小松看着乔轲，眼神第一次失去了沉稳，像一个渴求答案的少年。
他问乔轲：“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