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看了看自己被血液浸透的衣裳,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随意的在院子里的某个房间,找了个外衫换掉自己的衣裳。还顺手顺走的几锭银子。
南街似乎有一家裁缝铺,他拿着银子想,该去买一套衣服换掉,不然师尊会不开心的。
虽然师尊还没有收他为徒,但他心里已经认定这是自己唯一的师尊,不能让师尊不开心,要好好孝顺师尊才行。
下一家找谁呢?林天贶一边一把火点燃了宅子,一边思考。
江湖大抵要生乱了,那就更乱一点吧。据说柳叶刀的父母尚还活着,养出这种儿子,让他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林天贶想着,露出了一丝笑意,决定就这么办。
他这五年在师尊的指导下苦修剑法,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只会哭着求救的小孩子。只是师尊一直不肯松口收徒,实在是令他有些苦恼。
思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林天贶有些迷糊,师尊不是早已收下我了吗?为什么我还觉得师尊没收我为徒?
只一瞬这个思维就被他抛开了:管他的,反正我此生肯定要好好的孝顺师尊。
飞鸟剑、柳叶刀、踏岚仙子全家相继被屠,新的魔头大开杀戒,江湖上人心惶惶!被害者的房屋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而凶手至今不见踪迹。
武林盟主召开武林大会,要携全武林诛魔,林天贶混在人群之中,被武林中人各种同仇敌忾的宣誓吵得脑袋疼,这位武林盟主这么多年依旧如此无趣,他真该去死了。
可是目前我还打不过他。林天贶歪头想了想,有什么方法能让这人死全家呢?
他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在一座山中。
我怎么走神了?林天贶看着手中握着的似龙非龙的长石,又掐指算了算,没错啊就是这个方位,为什么会走神?
他突然叹了口气:“真是老了……”出口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已经全无少年时期的朝气。
嘴里感叹着老了,手中动作却丝毫不慢,长石随着动作飞上天空,变做一条发光的龙,长吟一声后,一头猛扎进林中!
“还有最后两条。”林天贶抬头看着天,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会飞升的,师尊你等我,我会把这笼子劈开的!”
“天贶。”晏安地声音突然传来,他的眉宇间写满了不赞同,只听他冷淡地道,“天贶,你怎能如此行事。”
“心魔。”林天贶怔怔地看着那道幻影,片刻后又想起飞升之时雷劫之中源源不断的晏安幻影,他一掌挥出!而后咬牙冷笑道:“滚!我不惧心魔,不畏因果!天道你今日加诸与我的种种,我迟早十倍还之!”
自从百年前他飞升失败,被劈来这处小世界,他就一直在为了飞升而努力。可他现在却明显的能感觉到——
自己老了,或许没有多少时日,就会天人五衰。
可他还没打破这樊笼,还没完成和师尊的约定。师尊还在天上等他。
“我不能死。”林天贶冷静地说,“还有两条,以整个小世界为阵,我就不信破不开!”
百兽奔逃、地龙翻身,江水奔逃、蛟龙出洞——
林天贶在山间小屋写下最后一个字,他已经变得干瘪枯瘦,写字的手上已经布满了褶皱,血管在皮下突出,凸出青色的痕迹。他看着墨迹未干的纸张,喃喃地道:“就算我死了,也要将师尊的道法传承下去……我不能让师尊的道法断在我手里。”
他说着,又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窗外山崩石烂的景色,神色间狠戾之色突显:“我会回来的。”
山崩,地裂。小屋瞬间陷落,尸骨无存。
林天贶呆呆地站着,手中之剑早已坠地。他的头发迅速的变白,浑身散发出枯槁之气,隐隐透出些天人五衰的气息。
纱狸看着水镜中的林天贶,彻底慌了神:“怎会如此?他怎会有这样强大的心魔?!”谢千峰微皱眉头,也觉蹊跷。他抬眼看了看晏安,有些犹豫地问:“楼主,要不要先撤了幻境?”
晏安头也未抬,只一字一句地仔细看着手中书册,闻言才道:“不用。”
修行是一个人的旅程,不管是何时因果,既做下了,就只能独自承担。
林天贶立于阵中,他的身行已然枯瘦,鹤氅孤零零地挂在身上,好似一件巨大的披风。
“天贶。”有人喊他,语气冷淡,却是听惯了的腔调。
“天贶。”那人又喊。
“诶嘿。”林天贶收剑回鞘,几步跑到那人身边,坏心眼地将满头汗蹭在了他雪白的衣袖上,蹭完了还拉着不放手,他听见自己问:“仙人,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你看,我叫林天贶,是我阿爹起的。阿娘说天贶是天赐的意思,我是阿爹阿娘天赐的宝贝。”
他见白衣仙人盯着他的手不说话,讪讪地放开了手,装作不知道似的左右看了看,还是不肯放弃之前的问题:“仙人仙人,您就将名字告诉我吧。”
白衣仙人犹豫片刻,道:“我没有名字。”
“骗人!”林天贶皱了皱鼻子,“仙人骗我,人生天地间,都是父母所养,怎会没有名字?”
他说完,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些犹豫地瞧了瞧白衣仙人:“……难道仙人的爹娘对仙人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