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贶立时就捂着脑门,委屈地喊:“师尊……”
晏安不理他,只传声给了后勤部经理万金油,让他着手准备元宵事宜。谁知林天贶看他不应,直接扯了扯他的头发。晏安顺着力度低下头去,就见林天贶笑得眉眼弯弯,是记忆里少见的幸福表情。
“师尊。”林天贶放开自己作乱的手,乖顺地喊,“最近辛苦师尊了,我知道我做下了许多错事,捅了特别大的篓子。”
晏安原本还想敲他,听他这么说,却改敲为抚,动作温柔的摸了摸林天贶的脑袋。林天贶趁机一把抓住晏安的手,将他的手掌覆上自己的双眼。
“但……即使把这天都劈了,我也并不后悔。”林天贶在一片黑暗中冷静地说。晏安手掌的温度温暖着他的双眼,他在手掌之下双目紧闭。他怕见到晏安的表情,也怕晏安见到自己泄露出来的情绪。
“历史的发展必然有其牺牲与阵痛。”林天贶继续说,“我知我做了许多错事,但我从不后悔。若是没有当年的布局,我今日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我很喜欢;这个时代里有你,我欣喜若狂。”
林天贶一边说着,一边睁开了眼。他的睫毛扫着晏安的掌心,使晏安满腹话语都融成了水,最终只有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在林天贶耳朵里,却犹如雷击,他有些不安地将晏安的手抓下去,犹豫地喊:“……师尊?”
“胡闹。”晏安说,“但幸亏未曾发生不可挽回的祸事,是以还能弥补。天贶,此事可一不可再。”
林天贶闻言,从晏安怀里翻身坐起,他转头认真地看着晏安,平静地说:“若是再有下次,师尊你就杀了我吧,你亲手杀了我。”
晏安闻言,并不答他,只说:“清行快要出关了,此次突破是吉是凶,端看天意。”
“老头子……”林天贶有些怔然。
他知道清行子的基础打得不算牢,这些年走南闯北身体也有所损伤,所以他才会在大世界历练好些年都未曾结丹。加上现在年纪也大了……
林天贶情绪突然便低落了。在未曾结丹之前,他修道,只是因为清行子也修道。所谓子承父业大抵如此。
清行子一生无妻无子,亲戚也早没了来往。林天贶人生的前二十年,他的师门就他与清行子孤零零的两个。清行子还成酒后笑言:无妻无子何人葬?自然是徒弟来葬。他捡林天贶回来,就是希望能有个人把他埋了。
他今生的所有父母缘,都只在清行子身上。如果清行子没了……林天贶突然特别心慌,他一把抓住晏安的衣袖,着急地问:“师尊,我能去见老头子吗?我想守着他破关。”
“去吧。”晏安温和地说,“天正大世界近百年战事颇多,待明日季白回来,你与他一同前往。”
“师尊你不与我一起去?”林天贶有些没想到。清行子好歹也算晏安的徒徒徒徒……徒孙,做师祖的都不去看看吗?
“有人提议要楼里过个新年。”晏安温和地说,“作为楼主,自当与人同乐。”
这可真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林天贶干脆破罐子破摔又一头倒进晏安怀里,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才哼哼道:“不去就不去,我明天找老季去。”
季白最近几月一直因为边境事宜在外忙碌,他虽然修为在楼中算不上高,但到底是个剑修。一个人一把剑守住自己工作的领地也是绰绰有余。
原以为工作交接之后能在楼里好好颓废一下,没想到刚下了人事部,就被林天贶逮个正着。
“天贶?找我有事?”季白穿着牛仔裤踩着运动鞋,他的剑还背在背后,一副随时都能上战场的模样。
“有事,有大事。来,带我回你门派一趟。”
“你真的该读读楼规了。”季白很是无奈,“楼里要去其他世界需要提前打申请啊朋友。”明明是个地球人,怎么比他这个外来人口还要无组织无纪律?
“已经打了!”林天贶得意道,“楼主特批!”
一听已经得到允许,季白也有些意动,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只是:“你怎么突然想去我们那儿了?”
“我想去看看我家老爷子,他不是已经闭关很久了吗?”林天贶解释道,“我有些担心。”
“原来如此。”季白点点头,“我们那儿不太太平,你到了之后得听话。”自从他和林天贶混熟之后,他就发现林天贶这人充满了不安定因子,把他放天正大世界,说不定就会变成一个火药桶。
林天贶忙不迭的点头,看起来听话极了。
他们到达天正大世界时恰是黎明,天色却好像地球的早晨七八点。天边有三分之一处印着另一个星球的样子。那是一颗暗红色的星球,上面有大面积白色的痕迹与蓝色交织。
林天贶盯着那颗星球,感觉有些奇怪。这样看起来,天正大世界更像是某一个恒星的卫星。
“我们这里白天与夜晚的界限并不是太分明。哪怕是极夜里,凡人也能无灯视物。”季白带着他从传送的地位往外走,人事部设在天正大世界的传送点,在此方第一仙宗的内门,有专人看守。
季白见到守门人,尚未言语便递了两瓶白酒过去:“前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