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在忘梦轩住下了,虽然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溜达,反正也是有事没事就跑去找彻雪。
妍溪也不知道从哪得知我回来了,自打我落脚忘梦轩的第二天就让婉莹给我传了话。大意就是遇到实在摆不平的,就去她那儿。
我在惊讶之余更觉得连妍溪这个深宅里的郡主消息都那么灵通,那可想而知如果有人要找我晦气,岂不是我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先别说别的,就连我接触过的这些人都逃不开。
我眉头都好捏到一起去了,赌气似的在桌子上趴着,寻思了半天,茶都凉了。
……但是照妍溪那话来说,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想到这里我才松了口气。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低调点,少出风头也好。
后来我偷偷摸摸的去妍溪那里打听了几次,一直到她最后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我这心里头的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我本来也不愿意往她那凑,总觉得受拘束且低她一头,那人的气场总是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虽说吧,这人年岁也差了我太多,让一个孩子高我一头去,还真是不舒坦。
但是我却是很佩服她的,别看妍溪年纪不大,但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棋子应该落在哪她可是拿捏的比谁都准。
有了妍溪给我的定心丸,这阵子我也敢上街溜溜了。挨家挨户的串串,日子过得也快。彻雪最近也忙的跟什么和什么似的,去找她七八次,也至多只能见上一面……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她心里肯定有事。问她,她也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说,可能看出来她眉头却是一天比一天紧。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去问重紫莲香,她俩就像串通好了似的,嘴紧的很,任凭我使尽了伎俩,也没套出来点什么,让我好生郁闷。
且说有一天我没事溜达从陆府里出来的时候明显有人在监视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还稀奇的慌呢,按理说以前我就觉得陆府的侍卫忒少,不过最近似乎又换了一茬人,是不是他们……怪了!不过去了她家几次也见着过很多奇怪的人,好歹人家是金星陆府啊,虽然表面上可能低调些,但总归在朝野里那也是一大势力,且加上黎阳莫家,富贾天下,总归的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有些个暗卫啊影卫啊啥的,可能是看我走的跟彻雪太近了,所以也不得不防着点吧。
唉,想着想着我自己也就释然了,我还真是个波澜不惊的人呢。
腊月二十一,妍溪又请了一桌流水宴,邀了我和婉莹。婉莹身子弱,抵不过冬天的寒劲,自入冬以来就稀稀拉拉的病着,一直未见好。待到赴约那天她身子也未调过来,让我看着也觉得天可怜见的。紫芸和顾青鹏都劝说让她如实回了妍溪,可婉莹却安慰道,这一冬天她不知回绝了妍溪多少次了,这次若再回绝,恐怕也有点说不过去。
看她平时文文弱弱的,倔脾气犯起来一千头牛都拖不走。
果然……
“秦姐姐,谢谢您……平时,平时都是阿姐陪我一起……”
丁紫芸你奶奶个腿,我就知道你那乖巧样子下面埋的就是不安好心!丫还装的可怜兮兮的说自己去不了,弄得我满心愧疚,怎么也得陪着去一趟,可曾想你是见到救命的羊羔了给我摆台子上宰割去了啊。啊啊啊啊啊这下好了,又得被那小不点的郡主挖苦了,你以为我愿意去招惹妍溪啊你以为我愿意去啊不就在你们家住上个几天啊又不是不给房钱白住你以为就你自己不愿意去七王府吗!!!!
不过……还是算了,婉莹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彻雪了,要是妍溪请,彻雪肯定是会去的,说不定这次能在妍溪郡主那里得到点惊喜也说不定啊。
我这人就是烦心事忘的快,一转眼就高高兴兴的跟着婉莹往七王府别院去了。
妍溪是个好热闹的,今儿也不例外,就凭她最蒙圣宠的名头一般人打破头想见着一面都难呢。各家的小姐新妇聚在一起谈论着近来黎阳颇具盛名的风流才子,一堆堆一簇簇也热闹的很,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正演着千百台呢。婉莹喜静,在- xing -子上跟彻雪是差不多的。我伴着她在暖厅里坐着,眼神一直四下里扫着,可都瞧半天了也没见到我相见的人。柳珠刚奏完一曲走过来坐在华商镖局的钱雪儿身边,看着我因为没有看到彻雪而兴致寥寥,于是便攒错着几个人凑了一桌牌局,我想也好,便跟着她们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婉莹温顺的坐在我左手边,手里捂着暖石,看我打牌。
一局未了,我便建议婉莹来替我试几把,她红着脸和我换了座位。
我觉得婉莹当真是天生聪慧,经我指点,没一会便熟了套路,我也觉得脸上有光,随手将一旁暂搁的柳琴抱到怀里,问输牌的柳珠要了拨片扫弄着,倒也真出了几个清脆的音,一时也觉得有趣。
就觉得有人在我身边立着,一抬头,只没曾想,妍溪轻轻曼曼的走到了我边上,她眼里竟是饶有意味的笑,看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围城一圈打牌的几个人忙起身行礼,待到婉莹时妍溪摆了摆手示意她免礼,许是见着她身体抱恙,顺了个人情吧。我还赖在凳子上没起来,倒不是从她那出来了胆子就壮起来,只因当时我就跟妍溪郡主说过不拘于礼,她也允了,我也不是那没眼色的人,这一周也没生人在场,索- xing -当偷个懒得了。
妍溪凤眼眯着我,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我见她目光扫向今儿我佩的牡丹簪子,眉眼一勾,我愣是一个激灵跳了起来,那琴都差点掉地上去。她露出一个还算你识相的笑,转身走了。我觉得她似有话要与我说,便冲婉莹打了个招呼,连忙跟在后面,恭恭敬敬的随她去了。
灯火阑珊时,月夜酒醉人微醺,倚栏凭眺,一片酒绿尽入眼。
“你一直跟着陆彻雪吧。”
我讷讷的点头,别看那些人在千里之外,不过就像谁说的一样,只要你还在这个圈子里,这里没有秘密。所以说即使是鸡毛小事,连后院都能知晓也在情理之中。
“你是个机灵人,弦歌。有些事你看见了也要说没看见,即使那人有和你理不清的关系,因着关系,总是有人佑护的,你也跟在她身边一段日子了,这些事我想你都懂。”她目光炯炯的看着一头雾水的我,“这本不该让我来提点你,也是我心软,怕你又犯上了傻劲,转不过弯再重蹈覆辙。这一次你吃的亏还不够让你长教训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