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重漾胭脂红 作者:李洛洛(下)【完结】(29)

2019-03-20  作者|标签:李洛洛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因缘邂逅

  清风缎,幕夜相思紧,白昼苦短,何苦平添梦一场。

  空!空!空!

  空……!我伸手向前胡乱的抓着,什么都抓不到,手里触着的好像是一张惹人厌的丝网,它把我套住了,连挣扎都越发的挣脱不出。

  我吓了一头冷汗,忽的坐了起来,手连忙摸向怀中的匕首,睁大了眼睛四处寻觅。然后我喘着气发现,这竟然是女子的闺房。被子已让我踢到地上,床铺上一篇冰冰凉。

  这是哪?我四周来回审视着,粗粗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宁心静神。要知道我从来不做梦,都是一觉到天亮。

  可能是最近身体太虚弱,加上精神郁结所致。

  昨天我去找了彻雪……彻雪!

  我心里一惊,连忙睁眼摸索打量。仔细看看身边也没人睡过,床单除了我自己折腾出来的那块,其他的地方连点皱褶都没有。还顾不及想,我就连忙从地上拾起了被子,还有被角拖在地上我穿鞋的时候被绊了一跤,差点滚了下来。看到自己的外服搭在椅子上,我就顺手胡乱披在身上就往外寻去,刚走到屏风那,就看见这屋的门开着,嗖嗖往里灌风,外面似乎是有人立着。

  身上一阵哆嗦,我不由得把衣服紧了紧,猫在屏风后面。再仔细一看,是彻雪,我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也是担心,便往她那去了。

  及至门口时,这场面又吓着我了。莲香在院子里直直的跪着,毅然决然的望着彻雪。

  她的头发披散着,原本放下来都到腿肚的长发现在只到脖颈。

  我心中大骇。

  印象中我琦凤女子剪发只有一种因由——守节明志!

  莲香这是在为谁守节?

  我眼神转到她胸前捧着的物件上,祥黑檀木的金字牌位,上用金粉供着几个字,陆重紫。

  她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跪着,像是在祈求彻雪的原谅。我虽然不知到底为何,但是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思索了半天,心中才渐渐明了。

  重紫!!!

  我仿若被大锤重击,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这场面似乎莲香正和彻雪僵持着,彻雪院子里的几个长侍都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边,看样子刚才,哦不,或者说现在也正在进行着一场交战。

  只属于莲香、彻雪、还有……重紫的恶战,这是其他人无法插入的牌局。

  我不知道是否有解,但是我想暂且一试。

  姑且可以算是给她们两人一个台阶下吧,不然这样,按照彻雪的- xing -子,她也许真的会让莲香在这冷地了跪上一天,况且,我也担心她的身子,她若是放任莲香如此,她本人必然会陪在这里,因为,莲香是她的人。

  我鼓起勇气拉了拉彻雪的袖子,她回头,脸上一片漠然,就在她的目光扫过我的那一瞬间,我第一次从彻雪身上感到了无比的陌生以及……害怕。我以为我足够了解她,但看来,我们之间的距离仍然遥远。

  她一双眼睛红的吓人,彻雪紧抿嘴唇,什么话都没说。我看着倒影在她眸子中的我的脸,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读不出她现在的心思,眸如黑潭,深不见底。

  然后,我放弃了。我知道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再也劝不过她来,没有谁,那条路上只有她自己。没有人可以与她并肩,没有。

  我心中升起一股化不去的悲哀,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渺小与无能为力,更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她其实从未有将谁放在她身边。

  在她看来,我是什么呢,莲香和重紫又是什么呢,乃至金星陆家,抑或,琦凤呢。

  可……

  她是她,我是我,如果就这样单纯的因为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半途而废的话,那我便不是秦弦歌。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出来,避开彻雪的目光,我径自走下台阶,来到莲香身边蹲了下来,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身上也很凉。

  我把她纳入怀中。

  重紫,重紫。莲香在我耳边发出的颤音,我听得真切。

  &&&

  初丧、哭丧、做七、送葬,什么都没有。

  重紫的全身是彻雪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搞回来的,收殓了,停在院子里,四周绕着灵柩点了十七盏长明灯。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运行。

  盖上盖子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伤口附近显然被人细心处理过,露出来的胳膊上纵横着暗紫色的痂,可想而知这衣服底下能是什么模样。让人觉得尤为心疼的便是重紫的神态,很安详,脸上像是带着笑,就像是她只是陷入沉睡中一样。这和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虽然我未亲见,但听人说重紫行刑时的惨状,便更不会是这幅表情。这简直就是怪事,况且我听人说过,人死了之后通常很难保持生前的最后一个表情,更别提那上擎的嘴角了。

  我眉头皱的更就是用两头驴子都拉不开。

  正带着这个疑问,我却意外的发现重紫脸颊边上一绺黑色蔓延至她在腹部交握的手中。但是比这个更引起我注意的就是她手的姿势,并未平握,而是手心相对想要握住什么东西的一个奇怪姿势。然后我蹑手蹑脚的往前站了站,定睛而视,借着烛火的微光,我这才看到原来那一簇黑色赫然就是头发无疑。

  像是有人借了头发的引子做成这么个形状放到重紫手里似乎是想要掩盖些什么。我疑惑重重,转了圈的看这些人,都是陆府彻雪的近侍,熟悉的面孔。看他们这样,真是一丁点的异样都没有。这究竟是……

  我仔细的打量着那缕头发,很厚,一手不足以全握……我脑子一亮,瞬即将目光转到正在一旁点着火盆的莲香身上,她的头发,可不就是全断了么,我估摸了一下长短,竟然也惊人的相似。大概也是八九不离十,那头发必然是莲香的。

  想到这里我心下又一软,生时无法长相思守,拆鸳鸯,唯有青丝枕边绕。

  可叹,何苦。

  “少主子,时辰到了,应起了。”一个苍老的男声响起,我循声望去,不知何时内院外面垂首立了六个人,我看到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者列于前,刚才那声提醒想必便是由他发出。老者身后四位黑衣家丁,健硕异常,他身边另有一四十岁出头的男子服饰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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