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在书房里跺了几步,回身道:“那日我与纤荨来问安,皇兄为何不肯将此事言与我听?”续而笑道:“必是你和父皇已想到了法子,只不知与我想的一不一样。”
牧宸看她并不惆怅,也笑道:“就你聪明。你想到什么法子?”
“我想着,北方路远,军马回报费时日久,说不得也有怠工的。必得心腹执权行令,令行则禁止。”她说着眉角轻扬,“这心腹,原本派四弟去最为合适,但他尚未行小成礼,所以,我去。”
“我与父皇确都属意让你到阖州以及周边州郡查办,但一来路途过于遥远,二来你新婚燕尔,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兴许要大半年。”周牧宸望着她俊俏的脸,眉目间是少年人的意气飞扬,他将案上的抵报递给她,“只是今日父皇说,当初给你娶亲就是为着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能守着你护着你……”
“是我守着她护着她!!!”周牧白涨红了脸。
牧宸看她急得满脸通红,挤挤眼睛道:“三弟与弟媳果然夫妻情重。”再看牧白的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似的,佯装咳了一下,“你若肯去边塞,睿王妃自然是要随你前往的。”
牧白转转眼睛,孤被嘲弄了!岂能就此作罢!“皇兄,弟去边塞是责无旁贷,但……纤荨从未离开过瑞京,阖州苦寒,只怕她受不住那里的严酷。”
周牧宸正要说敏王妃也一直伴着敏亲王在云州治海,就听周牧白笑嘻嘻的道:“听说内务府收着一件南海进贡的海龙裘,白放着好些年,都要放坏了。牧白想求来给内人带着同往,也可略驱寒凉。皇兄看可否?”
回到睿王府时天色将暮,周牧白将马缰扔给小团子,自己抬步便走,还未到仪门,便见着沈纤荨从正堂款款走来。今日在府中,她只穿了寻常衣裳,秋底梅花的双襟对开长裙,袖末裙尾皆留着里边素色的浅金色滚边,一枝白玉簪绾着乌云髻,簪上宝石共攒成一朵秋海棠,暮色中落霞纷纷,更衬得她皓齿丹唇,一双眼眸仿佛秋水般欲语还休。
院子里走过几个丫头,见自家王爷看着王妃竟看得呆愣在当地,都掩嘴想笑,又不敢笑的,只好福了身匆匆走过去。
纤荨只在仪门内,见牧白在中庭望着自己,眼中带了惊艳的神色,她微红了脸,上前几步,迎着她的目光道:“王爷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牧白见她来到身边,执着她的手,一同往内院走去。走过抄手游廊时,忽然问道:“你是特意出来迎我的么?”
……纤荨沉默片刻,轻声道:“嗯。今日,你回来得比往常都晚些。”
牧白捏了捏她的手,“今日去东宫,与太子商议些事,顺道替你偏了件好东西。”
“是什么?”纤荨任她牵着她走。
“过些时- ri -你便知道了。”
晚膳后,牧白去了书房,将阖州等三州的舆图展在灯下细看,又将誊写出来的吏部工部奏疏按着先后一折一折的比较。沈纤荨进来时她抬头望了望,纤荨婉约一笑,“我取一卷书稿。”
言下之意,是怕搅扰到她吧。牧白想说什么,又不好分神,只好低着头细看那张舆图。纤荨在大书架前仰着头一列一列寻去,那一卷书,恰好放在略高的地方,她踮起脚尖,细柔的纤指滑过书卷,却还是,取不下来。
一个温暖的气息落在耳边,身后有了熟悉的温度,那个已经日渐熟悉的人伸长手臂,取下书卷,沈纤荨转回身,落进了周牧白温柔的眸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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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块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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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沈佑棠回瑞京前,沈家已给他定了亲,喜事就在这一两月了。阖州巡察,牧白让他缓些再去,睿王府一众幕僚与随从皆是随行的。因着睿王妃也一同往任,这一回书瑶和思源都跟着伺候,再有几个使唤的丫头,做粗活的婆子,周牧白将管家呈上的单子略看一看便皱了皱眉,续而又觉得好笑,民间里辗转于他乡时拖家带口的,便是这样的感觉吧。
离京前日,书瑶与碧玥拉着手说悄悄话,不知说到哪里,碧玥又悄悄垂了几滴泪。末了牧白对碧玥嘱咐道,我们这一往北边,寻常也需数月,你们在府里把家看顾好,你是跟着我从宫里出来的,他们必不敢欺负于你,外头的事有管家,内院现今都归在你管着,万不许她们生事。碧玥一一应了,又磕了个头,才退了出去。
沈纤荨带着思源用两只竹匣收拢书卷,触到一册旧书时,她的指尖顿了一下,泛黄的书页翻飞了思绪,落在多日前,牧白那温柔的眸光里。
那一日,分明看到牧白眼中的情意,有些炽热,让人羞涩。直到她将书册取下,递给她,却又将情意掩去,回到书案前,低头看舆图。她执着书回房,心中依然如小鹿乱撞。
只是之后,便又如之前平凡的日子般,牧白没再说什么,纤荨也不问。
因着阖州路远,车队行了几日,沈纤荨在马车里也无事可做,只得将随身带着的几卷书翻看,不觉又翻到那张杏花笺,笺上字迹婉然,有如前尘,又如幻梦,她想着,微红了脸。思源陪着她坐在车里,看她一劲儿出神,脸上却似笑非笑,便拿了个亮晶晶的九连环道:“小姐,可是看书累了?要不玩会儿解解闷?”
正说着,马车悠悠停了下来,不一会便听书瑶在外敲了敲车门:“主子,前边再走三里地就到驿站,爷吩咐了内眷的马车都驶进后院,请主子也下车舒散舒散。”
“这样好。”沈纤荨曼声应了,又道:“你也上这车里坐着吧,省得来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