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双手捂在袖子里,弓着身子在雪地里穿行,正是清晨,宿州城里除了出早摊的人,便是安静得很,更遑论是忙碌了一夜的男欢阁,怜欢抬头望了一眼男欢阁的牌匾,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驻足片刻转身,熟门熟路的从男欢阁鲜有人知的后门钻了进去。
“谁呀,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不怕遭雷劈么?”隔着门板便听见玉公子清亮的声音,怜花站在房外,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门从里面打开,身着雪白中衣,披了一件翠绿外衫正准备张口说话的玉公子生生愣在原地。
“玉公子,”怜花眨眨眼睛,故作俏皮的样子,只是那难听的声音,实在煞气氛的紧:“好久不见。”
玉公子侧身让他进去,目光落在他跛着的脚上,总是堆着笑容的脸上难得的多了几分哀伤。
“当r.ì,便不该应了程爷。”玉公子捞起折扇,轻声道。
怜花不甚在意,脱了鞋赤脚踩在房中,笑望着玉公子缓缓道:“原就不怪玉公子,不知秦公子可将奴家的话带给玉公子了?”
玉公子点点头:“你让我准备的东西我都备着呢,”说着瞥了一眼怜花踩在地上满是伤痕的脚:“还是这么贪凉。”
怜花一顿,呵呵笑了一声:“便是贪凉才好活,就是尝了一点温暖,便会异想天开了,倒是没有听进去玉公子的教诲,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罢了,不说这些个糟心事儿了,奴家下来一趟不易,正经赶时间呢,取了东西便走了。”
“跟我来罢,”玉公子拢了拢衣裳,带着怜花进了旁边的一个屋子,指着桌上j.īng_致华丽的粉色衣裳并绣花鞋道:“当年你偷拍夺魁时穿的衣裳,已经找出来了。”
“嗯,”怜花点点头,走过去拿起衣服,正准备穿上,想了想,还是绕道屏风之后换了,只是没想到一抬手间,还是叫玉公子瞧见了他身上爬满的伤痕。
换了衣裳,梳了头,上了胭脂,一转眼便又是那个明艳倾城的怜花呀。
“好看么?”
“好看,”玉公子笑笑:“咱们男欢阁的摇钱树,一直都好看的紧。”
怜花咯咯的笑了一会,将旁边一根沾了些许血迹的发呆放进怀里,这才抬头看着玉公子,正准备说话呢,玉公子抢先开了口:“你过来。”
怜花不明所以,跟在玉公子的身后走到房中放着的两口箱子旁,玉公子伸手掀开了,里面满满当当的放着的是金光闪闪的金子。
“还记得当初你离了男欢阁时我允了你什么?”
“自然是记得的,”怜花回忆道:“玉公子说待奴家归来时,便分奴家二百两。”
“记得就好,”玉公子折扇打开了又合上:“那我便大方一回,这两千两黄金尽数允你了,如此,你便回来吧。”
怜花伸出手,轻轻搭上玉公子的青扇子上,底声道:“玉公子这么大方,那奴家自也不能小气了去,连那二百两奴家也不要了,全给了玉公子,万望玉公子记得奴家托玉公子办的事儿。”
“你这是何苦......”玉公子无奈叹气。
“便是.....”怜花笑笑:“让我为自己活一回罢。”
第十三章 完结
却没想到刚出了门便遇上了任复,怜花有些惊讶,见任复站在路中间,倒是像专程等自己一般,怜花不慌不忙的走近他,唤了声:“任爷。”
“你意已决?”任复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怜花倒是听懂了,点点头:“自然,任爷是来阻奴家的?”
任复摇摇头:“一年前没成,今儿怕是也不成了,我虽不知道你要去干什么,只是秦公子毕竟贵重,我必要护他周全才行。”
“正是呢,”怜花轻笑:“原是奴家大意了,能得任爷相助却是甚好,只可惜奴家是没什么机会报恩了。”
“我并没有助你,”任复淡淡道:“我是大当家的手下,自当为他分忧。”
怜花不再纠结,看了一眼任复,感激到:“不管任爷是为了什么,任爷今儿未曾阻我,未曾先行向程爷告密,便是于我有恩了。”说罢,冲任复行了一礼,消失在遥遥雪地中。
冬至这天总是冷得很,在家中尚且难坐的住,更何况那狂风肆虐的山巅,怜花穿着薄薄的一层粉衫早就冻得手脚冰凉了,但他仿若未觉一般,竟似心情不错一般哼起了小曲儿了,只是这调儿啊,被山风吹去了大半。
待他刚哼完一段儿,程度衡的马蹄声便传了来,怜花笑眯眯的望着那匹高大的马儿,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心里竟觉得有些柔软。
程度衡翻身下马,见怜haul这幅模样,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爷,你来啦。”怜花扬声喊道,怕给山风吹跑了他的声音,比平r.ì喊得更大声些了。
“怜花,你耍得什么花样,”程度衡y-in沉着脸:“蓉儿在哪里。”
怜花站在悬崖边上,冲程度衡招招手:“爷走近些,走进些奴家就告诉你。”
程度衡皱了皱眉,依言抬脚走近了怜花。
“爷,奴家今儿忘穿袜子了,脚冷,”怜花微微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望着程度衡:“爷能不能给奴家暖暖脚呀?”
程度衡不说话,目光y-in沉。
怜花叹了一口气,状似无奈的说道:“爷果然是变了心,腻了奴家罢,也是,有了秦公子那颗明珠,爷还怎么看得上奴家这颗砂沙粒哦......”
“住嘴!”程度衡厉声打断怜花:“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蓉儿相提并论?”
“是啊,奴家算什么东西呢!”怜花哈哈大笑:“同样是一个娘胎里出生的,秦公子少时衣食无忧,受尽宠爱,奴家呢,少时食不果腹,家破人亡,还要任人糟践,秦公子长大了便是受些委屈也有人舍不得,千方百计,重掷千金的买人为他受苦,奴家呢,活该是那个受尽磨难的贱蹄子,程爷,”怜花一步步走近程度衡:“秦公子芝兰玉树一般,程爷早就倾心了吧,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秦公子不爱男子,程爷忍得可辛苦?若不是遇到奴家,程爷怕是越发的难受是不是?程爷不让奴家和秦公子相比,可程爷不也是把自己当成了秦公子的替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