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学校愿意收她,谁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想些什么,总是突然的就开始大哭大笑,把周围的人吓上一跳。
我的写作也进入了瓶颈期,对于媛媛,我已经没有了原先那般的耐心,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我今天又下手打了她,我喂饭她不吃,非要爬到桌子上,把餐桌弄得一团糟,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发那么大的火,可当我一巴掌扇到她身上时,像是有一把刀突然c-h-a进我的心里,痛不欲生。
本来都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恨,恨老天爷!
尔山拿着牛n_ai,哄媛媛不哭,哄好了媛媛,又来哄我,看着他忙碌的不知所措的样子,暖流流过四肢百骸,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算了,苦就苦吧,人生那么长,总会好的。
没有学校愿意收留媛媛,那就算了吧,家里面一个是大学老师,一个在文学领域小有建术的作家,足够了。
十一月十五日
北京一家颇有名头的影视文化公司,给我发给发来邮件,希望我能去那边担任编辑部的总监,月薪两万,这还不包含年终奖,全勤奖,保险之类,这比我写书来钱快,工作也稳定,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我强烈要去,尔山固执的不同意。
我早猜到会这样,他希望我在家能够照顾媛媛,我十来年寒窗苦读到头来却是一个家庭主妇的命,虽然是个阶级高一点的家庭主妇。
这一次,我们吵得很凶。
你那点工资够干嘛的!我心里这么想,也就真的这么说了,他不再说话了,面色铁青,摔门而去。
没有办法,我给那个人回了电话,我告诉他我不去了,声音里难掩落寞。
“你先生不同意?”那边装腔作势的惋惜道:“这么好的差事,以后可就难找到了。”
我很想对那边吼一句——伪君子,滚!
可是我不敢,那人虽不是特别厉害的人物,但我一个小平民,尔山一个教书先生,想给我们苦头吃,让我们后半辈子都走不动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也不敢示弱,怕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那边挂了电话,我想,尔山这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十一月二十日
尔山真的被辞了工作,他回家后二话不说就把我推到在床,我们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么激烈的x_ing事。
那人叫什么?他问我。
一个商人而已。我紧紧地抱着他,想他这么聪明,应该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不许去。
我又不傻。真到了那边,还不是由着别人揉扁搓圆。
……
我们都忘记了小媛,忘记了她的病,眼里只有彼此。
这天地真安静,世间再无所扰。
第7章 母亲的日记(下)
二零零四年
原来的那座城市是待不下去了,我们卖了房子,去了淮北的一个二线城市。
尔山去了一个二本学校里教书,有时还会去别的学校代课。
我们在校外租了两室一厅,也不知未来会如何,先将就着过吧。
我想再生一个,小媛这病要是治不好,将来还有个人能给我们养老,能在我们百年之后照顾一下小媛。
我想趁着年轻,再生养一个。
尔山很沮丧,他再也没有碰过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也曾以为自己会是个伟大的母亲,我以为会习惯了别人的指点议论,同情嘲讽。
哪怕活的像个鹌鹑。
对这个世界笑脸相迎,谨慎而谄媚。
我苦苦挣扎的三十年的人生,因这个残缺的孩子而功亏一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尔山刚才打电话告诉我说,他遇到一个人,说不定能治好媛儿的痴症。
我懒得去问是谁,年前卖房子的十万块钱,被骗了个干净,他还是没有长个记x_ing。
四年了,我们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已经够了,我受够了。
这世上不爱孩子的有很多人,被迫爱孩子的也有很多人,我已经从她初来这世上的欣喜变成了她从未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恶毒。
为了尔山,我还是要做一个好女人,一个贤惠温柔的妻子,一个大爱无私的母亲。
既然有人能治好,那就随他而去吧,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翌日
尔山说的那个人今天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个子不高,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我本来还在怀疑这个男人信不过,尔山却告诉我,这个男人年纪轻轻的已经是个教授了,更是个有名的道士,人称修一先生。
我去厨房洗水果的功夫,修一先生已经起身要离开了。尔山慌忙的追了上去,我又把水果放回案板上,我早知道,没用的,没有人能治好,只求上天有好生之德,能帮一帮小媛。
他们又在门口谈了许久,尔山始终铁青着脸。
修一先生走后,尔山也出去了,我给小媛换上干净的衣裳,也出了门。
我骑了很远的电动车,去了火车站附近的菜市场,那里人多眼杂,我牵着小媛的手一松,我一切的苦难就都可以结束了。
最多难过那么一两年,等我有了新的孩子出生,我和尔山便都能回到从前了。
我在菜市场随便转悠了两圈,找了个角落就松开了手。小媛抓着我的手紧紧不放,那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我又想到她出生时那个诡异的梦,我害怕的想要甩开。
我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全盯在我的身上,无声谴责我这个丢弃自己孩子的恶毒母亲。
我燥红了脸,低下声来,让小媛站在这里等我。
小媛松了手,我如释重负的往菜市场外走,可我走到门口,我又开始往回跑,我告诉自己,只是回去看看她怎么样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