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所欠她的，一个都不能少。
彼岸
第20章 叙旧
升腾的雾气笼罩着整个蛇莫山，月影西斜，戚戚冷冷的。老一辈的人说，每月十五，是蛇莫山百鬼出行觅食的日子，山下的住户应紧闭房门，贴上驱鬼的黄符，任何人更是不得上山。
可总有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宵小之辈，贪图名声，偏偏选在今夜上了山，他们一行五人，四个男孩子，一个未成年的女生，背包里放的是符纸，手里拿的是柳木棍，还有人拿着手机实时直播，可是一入山，手机便没了信号，他们便关了手机里的直播，开始录像模式。
行至善水村时，忽的起了一阵大风，吹散了山间的雾气，村子内亮起了绿莹莹的灯火，恍惚间还可以听得到村民的说笑声。
“不是说，善水村的人，都死光了吗？”
“那么多的村民，难保不会有几个活着的，快，下去看看。”
“善水村的人确实都死光了，无一遗漏，并且你看，那些不是灯火，而是是鬼火。”
一群人腿肚子打着颤，面上却露出兴奋的光芒。
“刚才有人说话，你们听到了吧。”
“听，听到了，这世上真的有鬼，快，录，录下来了没。”
“不是，手机好像坏了。”
“哎，我的手机也坏了。”
“坏了就对了，我要找的人应该也不远了。”不管是生是死，陈瑗，你总该给我一个答案，不是吗？
“林漠荼，你要去哪？”
“我要下去一趟，我欠那个人一声对不起。”s-hi冷的夜风拂过她的眉梢眼角，她眨了眨眼，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褐色古旧的拂尘，这拂尘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了，百鬼皆惧，这是她从正善观里偷出来的。
“这看也看了，好奇心也了了，快些下山吧。”林漠荼再不理会身后之人的叫喊，从斜坡上滑了下去，善水村的声音陡然静了下来。
若心中无恶，何必一直强调一个“善”字呢？
时过境移，两千多年过去了，蛇莫山还是老样子，温泉上方依旧是袅袅蒸腾的热气。
陈瑗将整个脑袋浸了进去，误打误撞进了一个小女鬼，以为她要寻短见，奔上前一把把她从水里捞了起来，看着陈瑗白嫩的肌肤又滑了下去，小女鬼坐在温泉边上，盯着陈瑗道：“你真的是婉夭姑母吗？”
“你觉得呢？”
“不像，婉夭姑母比你漂亮多了，你皮肤不好，长得也不好。”
“呵，那你说说，你家公子为什么还要掳我来到这里呢？”
“因为你身体里装着姑母的魂魄，这魂魄可以让我们入轮回，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入轮回，大家这样子挺好的，可以一直在一起，不过我要是可以像姑姑那样，有一个夫人就好了。”
“你一个小屁孩，要夫人干嘛！”
“我不是小屁孩！”小女鬼的爪子抓在岩石边上，稚嫩的脸上变得凶狠起来，“我可是活了两千多年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还帮你逃出过昭府来着，你还告诉我，喜宴上的酒、水，喝不得，可是我那天口渴，一下子忘记了。”
陈瑗认真的打量着小女鬼，摇摇头道：“不认得。”
“姑姑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是真的，罢了，我不跟你计较，”小女鬼泄气道：“他们都说，你是我们的仇人，只因姑姑喜欢你，怕姑姑伤心，又不能杀你，只能把你关在这里，你要是想走，我可以帮你。”
“逃出去，呵，又有何用？她一样可以找到我，再把我逼回来。”
“不会，姑姑去地府了，说是有其他的法子可以让我们入轮回。”
陈瑗对她们的事情不感兴趣，毫不避讳的从温泉里站起身，取过一旁的长袍，披在了身上。
“好吧，你不想走的话就算了，水鬼让我转告你，说是有一个姓林的丫头，上山来找你来了。”
“她怎么不亲自来告诉我？”
“我怎的知道，兴许是觉得自己相貌丑陋罢，听说她原本是亡魂，寄宿在一把短剑里，后修成仙，因相貌丑陋，不被仙界所容，才来的这里，其实想想，她也蛮可怜的。”
“你知不知那水鬼叫什么？”
“不知，反正大家都叫她水鬼，从她来这里我们就一直这么叫着。”
“以后莫喊她水鬼了，叫她青儿吧。”
“嗳，她就是青儿？你记起来啦，那你是不是也记起我来啦。”
“没，只是事关她的那一份，能想起来少许，”陈瑗望着对方失落的神情，不忍心的说道：“我记得当年有个怕挨鞭子的小女孩，是你吗？”
“是我，是我。”蓉漓点头如捣蒜，笑的见眉不见眼。
“嗯，这下子不难过了，麻烦你替我向青儿说一声，让她护送林姑娘下山。”
“好吧，你真的不走吗？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
陈瑗抓着还在滴水的长发，边挤压边说道：“你让洞外的那些人都散了吧，你们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我猜昭莘对这山洞做了什么，你刚才的指甲伸到一半，就爆出了血珠。”
蓉漓死死地瞪着陈瑗，从怀中取出血迹斑斑的一把短剑，剑柄处的“夭”字直对着陈瑗。
陈瑗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淡淡的开口道：“十五年前，有一辆载着我傀儡的大巴车驶过，那场车祸是你们所为，对吗？”
“是，你母亲也是我们杀得，这九朽阵还差最后一个魂魄，便可以替代我们永生永世守在这里了。”
陈瑗一巴掌甩在了蓉漓的脸上，提着她的脖颈从洞口扔了出去。
“你必须死，你不死，死的就是姑姑，凭什么，她为你做了这么多，还要替你承受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