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在门口围着一大堆的记者和粉丝。纪开阳和边于庭走在了前方,挡住了那卡擦卡擦响的相机,冷酷的面容上满是凝重。在大病初愈后,媒体的视线始终胶在了她们未来的道路上,以及对恶人的惩罚上,只有偶尔几个提起纪常二人的婚姻。
盛唐算作常渝和纪瑶光的老东家,可是在纪家涉足娱乐圈之后,她们两人都来到北斗无可厚非。可是近些时间,盛唐的高层乱成了一锅粥,甚至有一些偷税漏税的不利传言导致了不少投资商对盛唐筹备的影片撤资,背地里是谁在推波助澜,显而易见。
——是因为盛唐力挺安小姐,北斗这边才会出手吗?
——市场上永恒的关系就是竞争。
——听说伤害纪小姐、常小姐的歹徒是有人指使,您这边打算怎么对待那个幕后黑手呢?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在经过了这一番的惊吓后,二位还会继续在娱乐圈中吗?
——你会因为摔了一跤后而辞职么?
……
记者的问题很多,走在前方的纪开阳挑了几个回答,话语间滴水不漏。而边于庭的声音就显得放肆而又讥诮,似是从来没有将这些记者放在眼中。两位颇受媒体关注的正主,倒是一言不发,沉默地随在后头,直到上了黑色的轿车。有矛盾的地方就有永恒的话题,从这一方得不到讯息,就将箭头指向了矛盾的另一方。听说安慕玉已经被警方拘留,可盛唐的大厦还屹立在那里,只不过在刮来的大风中摇摇欲坠。
在医院看到了安慕玉的事情,常渝没有隐瞒纪瑶光,将完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见纪瑶光皱着眉,她问道:“怎么了?你不高兴我见到她?”
“是不高兴,但是现在好了,她有的受了,我只能够说一句活该。”纪瑶光笑了笑,她心中想得却不是这件事情。当初的大师透露出的讯息中,向来不只是她一个人因强烈的执念保留着三年的记忆,看安慕玉的一言一行,恐怕她也是那个身处在缘的人,只可惜是一份让所有人都感到难堪的孽缘。感慨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三年的记忆,没有改变自己的脾气和行为后,与常渝之间又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画面,失而复得的庆幸感直到这个时候才将她整个人给笼罩住。
“我要回H市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们先留在S市缓一段时间吧。”纪开阳的声音响起,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看着两个在客厅中拥抱的人,显然是没有将他的存在放在心上。在一切都豁然开朗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眼角眉梢也卸去了那种沉重感,“以直报怨怕是不可能了,他们有这种行为,自然要十倍奉还。”作为一个商人,他要讨来的是最大的利益,原本与盛唐就是一种竞争关系,在人才方面各种笼络和抢夺。江守方固然有点本事,可是他的儿子们都是不成器的,稍稍一引诱,便为了既得利益出卖了手中的股权。
“哥哥一路顺风,我就不送了。”纪瑶光闷笑一声,缩在了常渝的怀中朝着纪开阳挥了挥手,“有时间的话去苏辞那儿看看我的塞壬,许久不见我也是怪想念它的。”
自拍的水平并没有提高,没有塞壬来衬托,怎么看自己拍出来的照片都觉得不满意,最后勉强挑选出了一张po到了微博上,没有任何的文字,只是一张两个人相依偎的照片,向着世界宣告她们回来了。原本还担忧的粉丝们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那些忧虑慢慢地散去后,就升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我看纪老师避着压住常老师的手臂,是因为伤还没有好吗?那么问题来了……
——我站纪老师攻!这个问题不存在的。
——哇,纪小姐那娇羞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攻君好吗?我常老师的气场才是一米八,我不管,我就站常攻。
——可是常老师的手,她想要攻恐怕也……
刷着微博上的评论,纪瑶光心中在偷笑,半晌后她扔下了手机,转过身凝视着常渝的脸。
“现在发现我比手机好看了吗?”常渝垂下了眼睫,轻哼一声。
“我看手机也只是为了看你的倒影。”纪瑶光笑着应道,不安分地手圈上了常渝的腰身,本来就没有几两肉,近些日子因为照顾她变得更为憔悴和瘦削了。亲了亲常渝的脸,纪瑶光伏在了她的耳畔轻声道,“微博底下的粉丝们都在争论攻受这个问题,常老师,我也想问你的手还行?”
常渝的眸光一沉,慢条斯理地应道:“行不行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手上要是留了疤痕怎么办呐?”眼珠子一转,纪瑶光换了个话题,轻轻地戳着她的手臂,担忧地说道。
“留了疤痕难道就攻不动你了吗?”常渝调侃了一声,见纪瑶光耳垂浮上了一丝红晕,心中更是像被羽毛骚动,几乎是喊着她的耳垂在说话,“消除一个疤痕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情,就算留下了也无妨,大不了拍戏的时候不露出手臂来。就算有导演介意这个伤痕不能拍戏,那我也可以走到幕后,开工作室的时候,我就有这种念头。总之呢,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千百种,又何必太过于忧心呢?”
“你说得对。”纪瑶光轻轻地笑道。
只不过在陪着常渝去拆线的那天,纪瑶光还是哭了,眼睫上挂着的泪珠,仿佛是她来承受那份痛意。胡乱地抹了抹眼泪,在医生请她出去的时候,她就要在原地看着。长条的疤痕就像是一只丑陋的毛毛虫,要不是为她挡上那一刀,常渝怎么可能会受这样的伤?这一次哭像是要将酝酿多年的眼泪一并倾泻出,直到在车上,她还抓着常渝低声哽咽。泪水打湿了眼睫,最后又洇湿了常渝的衣服,她的手顺着纪瑶光的脊背慢慢下滑,有些好笑地说道:“跟一个孩子似的,你还要哭多久?”
“我疼不行吗?”纪瑶光蓦地抬头瞪着常渝一眼,就像是一只凶恶的、张牙舞爪的小奶兽。“你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要是这一刀扎在别的地方呢?你要是出事了那我怎么办?”
“现在不久没事了吗?”常渝亲了亲纪瑶光,有些幽怨地应道,“你躺在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才是接连几天都茶饭不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