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归来
议事堂内,众人相继离去,只留下了一对长相酷似的姐弟。
哒哒,哒哒,哒哒。
“阿康,你能莫走来走去了吗?本就心烦。”姐姐揉了揉眉心,寻了房间的一角,倾身斜靠。
“阿姐,你就不着急?这都多少天了?殿下到现在都杳无音信!定远军那帮废物和叶将军府那帮饭桶,整整三十四日,焱国都易主了,他们居然连殿下的衣角都未寻到!你就不担心殿下当真……”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此般搜查都毫无所获,至少能证明殿下并非如他们所言……丧生崖底。”卫安那紧攥着的拳微微颤抖,显示着对自己说法的怀疑。
“阿姐,你就莫自欺欺人了。焱国上下与这边城内外,想要殿下命的人有多少,你比我更清楚;而与之相比,又有多少个人是真心希望殿下无事?就连那与殿下结义的佘王长子,当初信誓旦旦说必护殿下周全,结果还不是密谈前脚结束,后脚就引来了幽焱卫?至于那佘王与其余七王,根本就……”
“泄密定不是佘王所为,佘王长子……佘涛的也丧生其中……况且,即便不论刺杀殿下于佘王为首的八王并无益处,就以燚教对叛教教徒的毫不留情,若他们并非真心反叛,根本不会参与密谈。”
“不是他们又如何?殿下都已经……”卫康挥舞着双臂,音量提高了少许,脸上是承载不下了的怒意。
“本应万无一失的计划与结盟,却在殿下即将办妥归京的节骨眼上出了事儿,而且还好巧不巧是针对殿下一人的单方面出手,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怪异。可叶将军查了个鸡飞狗跳,竟只寻到几个死士?天晓得这背后的人有着何种势力?我们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该离殿下而去!现在可好,完成了任务,促成了结盟,替佘王夺得大宝,替上面那位实现雄图伟业,却让殿下再一次成为……”
焦躁地在屋内踱步,“八年!质子八年!朝不保夕!他在乎过吗?若说当初是太.祖的旨意,他无能为力,可现在呢?他现已在那位置上坐了五载!他理睬过吗?他根本就没把殿下当过自己的……”
“卫康!住嘴!”一拳砸上身后的墙壁,“就你不满?就你后悔?就你愤怒?就你悲痛?就你的命是殿下救的,全天下就你关心殿下?你以为我不想揍人,我不想以身相替?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现在就应该抽着刀去门外砍个痛快,等殿下回来了再为我闯下的祸受罪?”
“……”咬牙,低头,不语。
卫安扭开头,不想再刺激已在情绪边缘的弟弟。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心头是更甚弟弟的惆怅与忧虑。“殿下……阿槿……瑾姐姐……你……一定要没事啊。”在无人可瞧见的地方,她颤抖着的嘴唇,做了做口型。
扑棱!锵!抽剑,严阵以待。却只是只鸟儿撞上了窗扉。她好似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还未回神的弟弟。
咚咚,咚咚。滴答,滴答。咚咚,滴答。
她闻声心头一跳,转身,带着疑惑,却又带着些期许地走向那只不停地啄着窗扉的鸟儿。“殿下?”
“什么?”身后,弟弟紧跟而来,眼中是压不住的惊喜。
“嘘。”食指压唇,谨慎地开窗。浑身- shi -透的鸟儿踉跄飞入,落在了卫安的手心,“殿下,是你吗?”鸟儿啄了三下她的手。
“殿下?这只鸟是殿下?阿姐你没吃错药吧?”卫康压低了声音。却只见姐姐掌心的鸟儿,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不耐地扭身,扑棱着向窗飞去,却又不飞走,而是盘旋在窗口。
“……” 被这鸟嫌弃了?
“走,跟上。”扯了扯弟弟的袖口,却对上了弟弟那满是疑问的表情,她再次叹了口气,“特殊情况下,殿下可以将灵识分散,附于兽与禽。”
“所以那只鸟就是殿下?”伸手指了指,却又意识到不妥,急忙收回。
“……”格外懒得回答。
“叽喳。”鸟儿不爽地叫了声,展翅远去。
“……” 所以真的是被鸟,啊,不,是殿下,嫌弃了?
。。。
摊在椅上,揉着右手掌心那早已泛硬脱皮了的烫伤,有些痒;虎牙咬住微微颤抖的唇角,目光有些迷离。于那位在雪茗谷别院做客数十日,至今未醒的人儿,她忧虑而好奇,却又心有余悸。
那仅发作过一次的浑身炙热是什么?她为何会有如此症状?为何那时自己的心神会被吞噬?当初,那些意义不明的画面,又到底是什么?意味着什么?她到底有着何种的身份与秘密?
摇摇头,自嘲地低笑。
吸气,呼气,静心,宁心。既想不通,也道不明,便抛开,便忘记。
说来也是惭愧,自及笈以来行医二载有余,失误差错鲜有,可面对此人,于她的病症一无所知不论,违禁用了灵力,竟还落了个险些将自己赔上的境地。罢了,罢了,是自己学术不精,左右至今也只发作过一次,且无- xing -命之忧,便待阿爹阿娘归来,全数交予他们吧。
她摇摇头,将压抑的思绪一一抛去。
窗外细雨缠绵,是谁的愁,又是谁的泪?
脑海中竟又浮现出那张丝毫不因病色而失了俊美的脸颊,不觉间勾起了唇角,挠着右手掌心,“呵,此番相救,待你醒了,何以为报?既扮为男子,莫不成会如那戏本子里一样,来句‘救命之恩,无以相报,唯以身相许’?”
“咳咳咳……”
她猛得站起,转身向声源望去。朴素的纯白长袍衬着那高挑俊俏的身躯,腰间无一饰物,却少不了那与生俱来的灵气。如画般的脸庞因病痛有些泛白,透彻却又深邃的双眸中,那仿佛能蹿入人心的瞳,黑得发亮,黑地纯净。那不似女子的刀削剑眉,隆起一个不明的弧度;半抿着的薄唇,翘起一个略带尴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