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她没错了。”
“怎么,那刘贵妃为何会引起雁儿的注意。”
“医者直觉吧,我总觉得那贵妃好似……”斟酌着措辞,“她可是有顽疾在身?”
“……我也不大晓得,后宫的事……我不大清楚。”贺昆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暗淡,“刘贵妃本是父皇的结发之妻,怎奈着实出身低微……”突然意识到皇后柳氏乃柳雁雪的亲姑姑,她连忙住嘴。
“陛下因政治因素,被迫娶了姑姑为皇后?”
“嗯……况且他又一直对阿娘……”偷瞄了瞄不远处的秦笙,“刘贵妃也是个可怜人,自从贺家变成皇家起,她就好似被打入了冷宫。若不是在此之前已经育有了身为长子的大哥,她连那贵妃的身份都难以得到吧。”
“享受着寻常百姓所不敢想象的荣华富贵,却在深宫后院中被长久地遗忘着,这便是皇家。”
“嗯……雁儿既然提到贵妃的病,那她……”
“若我未看错,她已病入膏肓。”
“……”那稳重大哥的脸,在贺昆槿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
见着一旁的人已是醉倒的倒,宁源好笑地拎起一坛酒,独自向着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去。她将自己摊开在地上,全然不顾腊月的寒风,对着酒坛,开口灌入。今夜的天很黑,也正是这种黑使得天上繁星密布。一颗颗的星星在她的醉眼下胡乱连成了一片,她有些颓丧地收回了那本欲数星星的手。
不知为何,这有生以来称得上是最热闹的辞旧迎新之夜,让独自将一切寂寞与伤痛藏在心头、强颜欢笑惯了的她,变得格外忧愁。头顶上的光秃枝丫纵横交错,怎奈她的独眼并不能让她便清每一根树枝是如何上下分布的。那失去了的眼睛,那永入黑暗了的半个世界,就连同那从未幸福过的童年,在她那算不上坚强的心上,留下着一个个深深的洞。平日里这些洞尽被琐事所掩盖,可当清闲下来时,它们就开始一点点的痛。
她举起酒坛,往自己的脸上倾了倾,却遗憾地发现里面的酒早已是一滴不剩。将酒坛甩向一旁,任由它碎裂。
“喏。”一坛新的酒凭空出现在头顶,宁源愣了愣,她拼命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连着酒坛的手。
“卫康?”
“是我,怎么,师姐您醉得连人脸都瞧不清了?”
“胡说。”一个空翻坐起,毫不客气地伸手夺过酒坛,正欲抬头狂饮,却不料那酒坛半路被人劫了去。
“我可没说过这酒是给师姐您喝的,我只是拿来给您瞧瞧罢了。”将酒坛藏在身后,耐心地躲闪着步履蹒跚的宁源所伸过来的手,“况且,师姐您新入这冀王府可能不清楚,殿下可是向来不喜属下酗酒……”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手中的酒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切,想抢你师姐我的酒,先去寻师父或者蓉儿学些幻术再来吧。”得意地提溜着手里的小酒坛,怎奈一个黑影闪过,那手中的酒坛就变成了一只缠在自己手上的猕猴。
“噗哈哈哈!”卫康不厚道地笑了。
宁源正忙着和雪吉较劲,并没有心思理会卫康的笑。
“喝喝喝,我教你幻术,可不是让你用来抢酒的。”贺昆槿从远处走来,将手中的酒坛随手放在了地上。一旁的柳雁雪则吹了声口哨,雪吉闻声便向宁源龇了龇牙,转身窜回到了柳雁雪的怀里。
“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怎么,是阿槿的王府没有招待好你,还是雪茗谷亏待你了?”微笑着摸着雪吉的脑袋,话语的对象是宁源,可眼睛看着的却依旧是怀里的猕猴。
“……哪里,我只是在饮酒庆祝佘湛离开,他总算是在年前被打发走了,没能成功毁了我一个宝贵的年。”
“哦?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他走呢。”贺昆槿挑了挑眉。
“怎么会,我看是他被师父您的魅力迷得昏三倒四,这才快过年了都舍不得走吧?”
“……”
一侧的卫康意识到宁源将会吐出更加劲爆的话,他急忙抱着一种非礼勿听的心态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不过师父您也是够厉害的,将我大哥的心牢牢锁住了不说,现在连二哥都给捕获了。”坏笑着看向柳雁雪,“少主您可是要小心着点呐。”
“……”
“……阿源,你醉了。”柳雁雪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身旁传来的一阵寒意让贺昆槿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急忙向着柳雁雪投去冤枉的目光。
“哼,不逗你俩了,日日像糖一样粘在一块儿,看着就牙疼。”她咂了咂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信纸递给贺昆槿,“言归正传,你瞧瞧这个,佘湛寄来的,今日方到。”
贺昆槿接过信纸,侧了侧身,方便展开同柳雁雪一起读。
“他在信中提到,那日与我说的我阿娘之事并不是胡诌。来此之前,他奉祁皇之命销毁一切与燚教相关建筑时,发现那总祭坛……那……烧死阿娘的总祭坛别有洞天。下面有着机关暗道直通不远处的毒蛊窟,就是你被弄进去过无数次的那个。因此他们猜测,活人祭品们或许并不是如同我们所瞧见的那样,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而是被运入毒蛊窟,那燚教教医的实验地里,被用来做了些什么。”
毒蛊窟……贺昆槿的身体应着这三个字就是不可控制地一抖。一股涤荡心神的凉气从身旁传入,她似乎舒服了许多。她捏了捏那一脸担忧的人的手,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已无大碍。她将信纸递回给了宁源,问道,“阿源可是想去看看?”
“没兴趣,活着多不容易,我才没兴趣再回到那儿去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