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打火机没你火气旺。”单森真心诚意夸赞道。
解弦冷哼一声,心想Beta果真没见识。
这也能算动静大?!
要不是害怕伤害Beta脆弱的小心灵,解弦还能再放纵一万倍。
解弦刚准备再巧舌如簧唇枪舌战一番,耳畔浅浅呼吸声却终止了他天生的斗争欲。
他偏过脑袋,只见殷折枝就以这不雅姿势睡着了,Omega眉眼静谧,惬意得宛如孩子。
解弦闭紧嘴,他一手替枕边人盖好被子,一手小心翼翼拿过手机,给单森发了条消息。
门外“叮咚”提示音响过后,情敌悄然离去。
解弦拍灭床头灯,滑下身轻啄殷折枝额角,无声说了句“晚安”。
某r.ì温度适宜,蝉鸣比往常寂静不少,微风缓缓落至飘窗,殷折枝今天要参加个人活动,早早出门了。
既然殷折枝不在,单森也不会和情敌相看两厌,他总算想起自己是来休假旅行的,睡到自然醒后就裹着卖弄风S_āo的衣服溜出门了。
解弦难得独自在家,曾经他十分热爱独处,只要有把吉他,将他关小黑屋里三天都成。
如今他却嫌屋子太空旷了。
烦躁地在家里溜达了三圈,他最终窝回残留Omega气息的床上,手捧承载着Omega回忆的r.ì记本,在心中挣扎许久。
究竟是打开,还是不打开?
解弦仰头发了会儿呆,伸手从小铁盒里摸出一枚硬币,决定花面朝上的话就打开本子。
硬币“呼呼”在本子上转了两圈,最终落在正中央时,显示字面朝上。
解弦默不作声将硬币翻了个面,毅然决然打开r.ì记本。
r.ì记本扉页,几个字被几条横线疯狂划掉,力透纸背,解弦眯眼瞧了半天,才勉强认出来这句——
你不是贝多芬。
解弦抖着手翻走了这一页。
r.ì记里没标注年份,解弦只得通过单森透露的只言片语勉强推断出时间。
殷折枝秀气好看的字体在纸页上歪歪扭扭,糊涂得不成样,有些字迹深有些字迹浅,明显是仓促之下写成的。
眼睛有些发痒,解弦揉了几下。
3月9r.ì
我曾经认为没有音乐的人生是种浪费,现在,人生没有音乐也没有XX。
人生完蛋了。
有两个字被涂得太用力,解弦轻轻摩挲那团墨渍,用力揉了揉眼睛。
揉得眼白有些发红。
他像漏了气的气球,软踏踏倚向床头,继续读下去。
7月5r.ì
脑子里跳出一段旋律,可惜出租屋里没谱纸。我随手扯了张英语本,刚写下一个音符,大脑就一片空白。崩溃。
8月11r.ì
疯了。疯了。疯了。
9月19r.ì
今天戴上助听器出门了,碰见一位弹吉他的小朋友,金发碧眼的,很可爱。他小声告诉我说,他按不好大横按,我随口说了句以后就好了。然后我突然哭了,把小朋友吓了一跳。
9月21r.ì
又想起以前的事。矫情。
1月2r.ì
据说贝多芬是靠咬铁棍听声的,如今还有助听器,多好啊。感谢这个时代,怨恨我无法对抗刻进基因里的懦弱和平庸。
5月25r.ì
最近只需要吃两颗药,开心。
6月23r.ì
上帝夺走了听力,他却是被你自己弄丢的。别怪任何人,全是你一个人的错。
9月3r.ì
他组了个乐团,以后应该能唱进利物浦吧。他去了那里会不会寻我?我真后悔自己此时此刻身在A国,又很该庆幸自己不需要抱有无望期待。
11月24r.ì
他给别人写了首歌,国内排行榜第一。
11月26r.ì
我还是忍不住,想听听他写的东西。可我太久没出门,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助听器。急哭了。
2月1r.ì
据说因为药物副作用,发情期才会停止。挺方便的,不用随时打抑制剂了。
2月20r.ì
翻到国内新闻报道……苦笑。如果我耳朵再也好不了,他真当我死了也挺好。
4月17r.ì
一颗。
5月3r.ì
乐团怎么还没正式宣布出道?
7月15r.ì
想死。
8月1r.ì
好想当只咬人的小狼崽,将所有说阿弦飞扬跋扈的人咬一口。他们根本猜不到阿弦有多温柔。不过我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就是了。
8月16r.ì
最近只需要吃半颗药,昨晚还睡了个好觉。如果阿弦能夸夸我就更好了。
我在做梦,别叫醒我。
11月18r.ì
阿弦,我还能回家吗?
……
那些颠三倒四的字迹和言语,像是上帝给Omega开过的荒唐玩笑,如今,这些残留的证据穿越时光,将Alpha砸得头晕眼花。
解弦不知该如何描述此刻的感觉,心痛也好,喘不过气来也罢,似乎都不及苦痛的十之一二。
而他的痛苦,也远远不及殷折枝独自承受过的万分之一。
解弦靠在床头,抖着手吸烟,等到夜幕初降,烟灰缸已落满厚厚一层烟灰。
殷折枝脱下外套,奇怪地打开紧闭的卧室门,被烟雾缭绕的空气呛得咳嗽不止。
他捏了捏喉咙,刚想质问解弦几句,就听对方敞开怀抱柔声道:“宝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