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秒也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脱离宋新山,走出去才有些傻眼,并不认识路。
她在什么地方和陆琼分别离开的?没看清楚,是在哪里,那里好像有一溜长椅,长椅上有许多人挤在那里输液……不管哪里都好多这样的啊!
只好循着记忆重新走回厕所,路过了吃盒饭的一对农民夫妇,再沿着原来的路线走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回去,看起来熟悉许多,可是陆琼不在那里。
“……”陡然间心里就开始吹气球,鼓鼓胀胀的她就开始生气,她这样挂念陆琼,陆琼竟然都没有去找她,一点也不关心,一点儿也不。
“你说,你再跑就打死你,我是该履行呢还是该履行呢?”陆琼的声音陡然从右侧响起,她猛地扭过头,陆琼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笑,也不生气的样子,只是抱着胳膊站在门口,那里是自己刚才才钻进去的厕所,竟然没有碰见——
心里的气球嗉——一声把气儿都放了,气球吹着气飞了。
可是面上生气还是要生气的:“你也不找我么?”
“反正你会回来的。”陆琼接得很快,“我在门口站了很久,没有看见你走出去,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就回来了,刚巧。”
她在门口守着了啊……许琛暮抓了抓重点,心底欢呼了起来,撒开膀子过去缠着她:“陆琼,陆琼我不生气了。”
“发生什么了你就不生气了。”陆琼淡淡地瞥她。
“发生了生死离别这样的大事,然后一瞬间都看淡了,我把见你的每一面都当最后一面,这样以后真的最后一面就不遗憾了,万一我刚才真的跑出去,咔叽一下出车祸了死翘翘了,那我们最后一面就是在生气,那我的棺材板就压不住了,陆琼你笑一笑,你笑一笑我就不生气了。”她像树袋熊一样缠在陆琼身上,吃盒饭的夫妇抬眼看看刚才的好心人被这个疯女人抱得死死的,不由得有些揪心,可是看见她在笑,于是觉得是朋友开玩笑,没多注意。
你看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许琛暮冰凉的鼻尖凑过去,压着陆琼的高鼻梁,眼睛对峙起来,陆琼微微笑:“别乱说。不要出车祸。”
不出车祸都失忆了变傻了,出个车祸自己就拉不回她了。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许琛暮往后仰仰脸,“陆琼你爱我吗?”
“怎么突然——”
“伤心……”
“……”许琛暮的委屈脸实在有些杀伤力,她想这一个小时零六分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从有些- yin -郁到开始饭旧账生气,到现在重新看破尘世一样变化,变脸像是唱川剧,可是她心底实在是欢喜,有些事情是说不出口的,比如唐益,她渐渐地将天平又倾斜到了许琛暮这一边,等不久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但是有些东西说出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微微红了脸,“我爱你。”
“开心。”许琛暮撒开手放开她,跺着小碎步捂着脸,躬下身子,“我超开心。”到后面半句就是瓮声瓮气的声音,手指捂在眼上眯出一条小缝来偷看她。
“万一我是骗你呢?”陆琼忍不住问她。
“……”好像真的是被这个问题吓到了,许琛暮怔了许久,转头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双手,思来想去,“可我相信你呀——”
这种事情为什么撒谎……老妻老妻了……
许琛暮瞪圆了眼睛,陆琼终于莞尔:“我也不骗你。”
“你刚才就在骗我!”许琛暮气得把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说万一。”
“不准有万一,陆琼。”
陆琼点了点头:“好。”脸颊上的微红尚且未散,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去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生离死别”的事情,微微抿了唇,将臂弯搭着的外套抖开,披在许琛暮身上:“吃饭。”
“你也没吃么?”
陆琼勾起唇角来,摇摇头:“我被你抛弃了,无心吃饭。”
许琛暮想,啊,是这样啊,那自己真是罪大恶极了……
“你……那你打我一顿出出气……?”许琛暮试探着问,也有些戏谑的意味在里面,陆琼只是拥着她走,睫毛弯弯,似乎在笑。
第74章 星期五:鲱鱼罐头2
记忆始终是混沌而虚无的,它捉摸不定,闪动之间就了无痕迹,她试图捕捉,总也触碰不到,这是迷幻的记忆和颓败的梦想,横亘在眼前的敌人的暗影愈发清晰起来,可暗影背后就是日光万丈。
梦里好像演了一出琼瑶剧,自己骑着马及时在悬崖边上收紧缰绳,骏马扬起前蹄在金色阳光下昭显萧然苍凉,伴随着长长的一声嘶鸣她定了定神注视着面前的万丈深渊,回过头去,千军万马围绕着自己,密密麻麻无可突围之处。
马蹄在地上不住地蹬着,左右的石子儿被那铁蹄踏成碎末,她不知为何就用极悲壮的眼神注视了一眼对岸,对岸莫名的就是雪山巍峨,顶尖是白雪皑皑像是皇冠像是荣耀俯瞰着自己,她退了几步,催马纵身跳下去。
一阵坠落的失重感,她嗷一声就从床上坐起来,把被子扯起来,睁开眼睛才看见面前泛着金黄的房间,是上午了,窗帘还没有拉开,透出金色的暖意透过来,使房间失去了原本冷寂的颜色,她怔了怔,自己这是在家吗?
下意识地往身旁看去,空无一人,只是还有个枕头在一边歪着,证明似乎是有人在一侧躺卧过,蹙起眉来,还未来得及作声,门就豁然被撞开了,一个女子站在门口,藏蓝色的极宽松的套头衫,黑色的打底裤,趿拉着拖鞋,歪斜了身子看着她:“怎么了?”
“……做梦梦见我掉下去了……”下意识地答了,可是陡然间冷汗冒出后背来,仿佛毛骨悚然的感觉,可也不是那般,她只是觉得有些内疚,不知为何,她记不得这女子是谁,也毫无踪迹可寻,但内心深处拥抱了她,就是知道她这样亲近,仿佛初生的婴孩认为自己和母亲是一体的,类似本能,只是不是。